翌日。
葉花燃吃過早點,坐在桌前讀報,讀到應多當地新聞。
這才得知謝逾白直接將沐婉君送進了巡捕房,還將沐婉君買凶意圖行凶的事情告知給了媒體這件事。
不得不說,在看見這個消息的時候,葉花燃內心是解氣的。
像是沐婉君那樣將家族興衰,個人榮辱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人,直接將她說過的事情捅給了媒體報社,這比當眾掌摑她的臉,還要令她羞恥出現在大眾的麵前沒有區別。
而且,因為這件事已經捅了出去,又有巡捕房勢力介入,便是她的公公謝騁之想要徇私,亦或者是沐家想要私了,都不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了。
葉花燃在詳細地讀報,在讀到報紙上,沐婉君在被謝逾白親自撞見她同凶徒見麵,在謝逾白的人製住凶徒,沐婉君趁謝逾白不注意,親自拿了凶徒掉在地上的匕首刺向謝逾白,幸被謝逾白躲過,卻還是受了輕傷的相關描述時,葉花燃瞬間變了臉色。
未知的恐懼總是會在無形之中被放大。
昨天,葉花燃是同謝逾白共同經曆的九死一生,她當時固然覺得凶險,卻是沒有多少害怕,可能是因為當時他們一起經曆了的緣故。
沐婉君的那次刺殺,葉花燃卻是從頭到尾都不知情,事後謝逾白也未曾告知過,以至在報紙上讀了這個消息,心就倏地一跳。
房門被推開,是晨練的謝逾白回來了。
大冷的天,謝逾白卻隻穿了單薄的長衫,脖子上還掛著毛巾,在用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汗。
葉花燃一把放下手上的報紙,急急地迎上去,“歸年哥哥,你受傷了?”
謝逾白的視線掠過被小格格放在桌上的報紙,擦汗的動作一頓。
他自外頭進來,身上自帶著寒氣,謝逾白往後退了一步,“無礙。不過是報社記者誇大其詞罷了。”
葉花燃不信,她伸手去卷起他的衣袖。
袖子一卷,葉花燃便瞧見了他手臂上纏著的紗布。
水汽當即氤氳了她的眼眶,葉花燃仰起臉,有些嗔怪地瞪他,“都受傷了,你還說沒事?”
謝逾白垂眸,視線落在她額頭的白色紗布,眉眼罩上一層冰雪,“同你昨日受的這點傷比起來,我這點傷,算得什麼?”
葉花燃指尖顫抖地拂過謝逾白手臂上的紗布,搖著頭,低聲道,“不是這樣比的。”
不是這樣比的。
不是她的傷口縫了針,她的傷比他要重一些,他就認為自己的傷是無關緊要的。
她一樣會為他擔心,會為他心疼。
在謝逾白二十多年的人生裏,幾乎不曾有過這樣的關心。
他的眉宇掠過一抹不自在,“我去洗個澡。”
葉花燃不甚讚同地擰了擰眉心,“你手臂還受著傷呢。”
“隻是小……”
在小格格目光注視下,謝逾白隻好改了口,“我會注意。”
葉花燃額頭受了傷,謝逾白的左手手臂也被沐婉君劃傷。
謝逾白也便理所當然地休了假,沒有去洋行,留在別院照顧葉花燃,順便養傷。
別院住著穀雨、驚蟄他們,到底是男女有別,照顧起葉花燃來諸多不便,加之也有些想念總是吵吵嚷嚷的碧鳶了,於是,謝逾白便讓穀雨去謝府,將碧鳶同冬雪兩人一同接來,也好讓葉花燃有個伴。
冬雪還好,一貫是沉穩的性子,倒是將碧鳶接來之後,葉花燃卻是後悔了——
碧鳶此前已是從府中姐妹口中,聽得格格受傷的消息。加之格格一夜未歸,腦海裏少不得出現格格重傷,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畫麵。
兩人隨穀雨繞過庭院,長廊,來到一間開闊的院落。
謝逾白上午抽空去馬場去了,不在別院當中。
穀雨是男子,自是不方便進去,便隻將冬雪和碧鳶領到門口,讓她們兩人自己進去。
彼時,葉花燃在午睡。
碧鳶輕聲地推門進去,一瞧見躺在床上,額頭纏著紗布,麵色蒼白的小格格,便在床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早知道,早知道昨日早上,格格您會出事,我同冬雪當時說什麼也不該讓您出府的。嗚嗚嗚~~~格格,您也千萬不要有事啊。您要是有什麼事情,碧鳶可怎麼辦?
還有那三夫人,真是好狠的心。就是為了一個家主的位置,便要人性命麼?說是為了尋仇,碧鳶就不信了,當日若是換成姑爺有難,三夫人能讓五少爺為了姑爺去犯險嗎?將心比心,她自個兒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麼就因為那日姑爺拒絕了她上山去救五少爺的要求,便對姑爺懷恨在心,還痛下殺手呢?”
別說葉花燃就是閉眼小憩,就是陷入昏迷,碧鳶這麼一通啼哭,也能生生地被小丫頭給哭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