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總是會比事實要誇大幾分的。
冬雪猜得府中關於大少奶奶傷情的傳聞應當不能全部作數,因此倒不像是碧鳶那樣,來的途中就憂心不已,可眼下見到大少奶奶纏著紗布,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又聽碧鳶嗚嗚咽咽地哭,思緒便也一下紛亂了起來。
莫非大少奶奶這次真傷得極為嚴重?
冬雪不由地也紅了眼眶。
葉花燃轉醒過來,便瞧見兩雙彤紅的眼,尤其是碧鳶,也不知在她床邊哭了多久,一雙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碧鳶,快別哭了,你哭得本格格腦門疼。”
碧鳶瞧見小格格醒了,也顧不得哭了,當即用手背將眼淚一抹,“格格,格格您現在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就是破了點皮。”
碧鳶隻是不信,“我都聽府裏的傭人說了。三夫人雇的凶徒當時直接就開車撞向您跟姑爺的車子了,是不是?還不止撞了一回兩回,可凶險。”
那麼凶險的情況下,怎麼可能如同格格所說,隻是破了點皮呢。
“當真沒什麼事。”
一時之間,葉花燃也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若是告訴碧鳶,她當真沒什麼事,隻是額頭破了口,縫了幾針,隻怕小丫頭更加大驚小怪。
葉花燃那從床上坐起。
碧鳶同冬雪趕緊上前,替她將枕頭墊在背後。
主仆三人說話間,門外,響起穀雨的聲音。
也是巧了。
這邊穀雨剛將碧鳶、冬雪兩個丫鬟接來,那頭謝騁之也攜同管家來了別院。
碧鳶前去開的門。
“穀雨公子,何事?”
說起來,他們都是為主子辦事的,冬雪著一聲公子,倒是令穀雨這個少年郎紅了耳廓,“煩請轉告夫人一聲,謝騁之帶著禮物前來探望夫人,不知夫人是否願意一見?”
穀雨對謝騁之直呼其名。
由此可見,謝騁之這個父親,在穀雨、驚蟄這個近衛心目中地位,可見一斑。
當然,更是能夠說明,身為主子的謝逾白對他這位名義上的父親的態度。
冬雪倒是對穀雨對老爺的稱呼並未多見怪,誰讓老爺確實稱不上是個稱職的父親呢。
穀雨的聲音,透過門扉,也傳入了房內葉花燃同碧鳶的耳裏。
碧鳶現在對謝府那位老爺可沒有好感了,“哼。說是探望格格,何以這般巧,偏選在姑爺不在的時候?指不定是為了給三夫人說項來的。老爺也真是糊塗!三夫人這是要姑爺的命呢!虧得格格您同姑爺兩人福大命大,要是真被三夫人得逞,現在您還哪還能……”
碧鳶眼睛紅紅的,卻是沒有再往下說。
葉花燃搖了搖頭,“他一個當公公的,親自來探望我,於情於理,都不好不見。”
於是揚聲對門口的冬雪,“冬雪,迎老爺進來吧。”
那頭,冬雪應下了。
見格格已開了口,答應要見老爺,碧鳶沒奈何,隻得不情願地小聲地道,“我替格格您將外衣套上。”
格格身上外套都沒穿,自是不方便見客的。
“不必了。”
不必?
碧鳶眼露茫然。
但見葉花燃淡淡一笑,“公公既是來了,我是晚輩,又是兒媳,我自是不好不見。不過,我現在身上有傷,自是不便起床的。碧鳶,你說是不是?”
碧鳶這次難得開了竅,不住地點頭,“對,就應該是這樣!老爺這是料定了格格你不會拒絕見他。這才揀了姑爺不在的時間來探望您呢!您沒拒絕見老爺,卻是沒有直接跟老爺見麵,讓老爺知道您心裏頭不痛快,知道咱們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這主意,好極了!”
葉花燃彎了彎唇。
她的目的,可不僅僅艱險與此。
外頭,冬雪已經將謝騁之同管家迎到房間裏來。
謝騁之同管家見了房間,沒見到兒媳婦兒,彼此對看了一眼。
管家亦是不知現在是個怎麼個情況,隻好回以茫然的神色。
謝騁之眉頭皺了皺,心裏頭有火,又因著不知兒媳婦現在傷情究竟到底如何,隻好暫且將火壓著。
碧鳶從屏風裏頭將轉過來,對著謝騁之福了福身,“碧鳶見過老爺,格格昨日受了傷,便是到今日,都不太能夠下得來床。這會兒隻能躺塌上見客了,希冀老爺能夠見諒則個。”
碧鳶話落,裏頭便傳來葉花燃的聲音,“東珠多謝父親今日能夠前來探望,隻是恕東珠身子不便,不能親自給父親請安。”
謝騁之不是個好欺瞞之人。
早日管家言葉花燃傷得如何之重,謝騁之後來夜裏一個人想了想,若是他這兒媳當真受了那麼嚴重的傷,何以歸年不將人送去醫院,反隻送去別院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