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德承諾他,隻要推翻大夏皇朝,他能夠給國師比現在更好的待遇。
國師同意了。
是的,民間造勢,宛城刺殺,都有國師的影子在裏麵。
但是林明德大概死也想不到,他的傻兒子不是傻的,他的幕僚先生是個不靠譜的,他的同盟還有兩重身份的。
我師父將他的身份對我父皇說了,“其實我想著,世間帝王多疑,他向來不相信國師,知道了風清子就是國師,大概也是要不相信風清子的。”
我師父一邊說一邊笑,笑得小胡子一顫一顫的,“我還想著,要是他一怒之下殺了我,我藏在碎玉山後山的老酒可怎麼辦哦……”
我:“……”難道不是萬劍閣裏麵的所有人該怎麼辦嗎?
但是,很顯然。
我父皇選擇了相信他,相信他的老友。
造勢,勾結他國,訓練新兵,聯係朝臣,暗殺公主,毒殺帝王……
林明德的每一步路都走得很好,但是他錯了國師這一步,就全部錯了。
他在前些日子找到我師父,要求國師出麵毒殺皇上,順勢宣布是上天對我父皇不滿,是上天諸神要他的命。
但是被我師父拒絕了。
我師父當然要拒絕。
林明德有他的局,我與林越帆有我們的局,我父皇與我師父也有他們自己的局。
前些日子,一直躺在龍床上的人頂著我父皇的臉,卻是我師父,坐在天署府裏麵的人頂著國師的麵具,卻是我父皇。
我父皇他們不知道我已經讓蘇雲歌換了藥,他們隻知道林明德會一直對我父皇下藥,為了將計就計,我師父提出與我父皇互換身份,我父皇的身體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毒藥攻擊了,但是我師父常年與藥草接觸,自稱有辦法自救,於是他代替我父皇躺在了龍床上。
我父皇則負責調遣天署府與碎玉山的人馬。
這是我師父對他朋友的義,也是一個臣子以他的方式向他的君主示忠。
我消化了好一會兒,得,林明德布了一個局,卻撞上了我們這一連串的局,也是他運氣好。
我父皇一直沒有說話,聽得這兒才低低地笑了兩聲,他的笑聲從胸膛裏麵傳出來,眼神是十分溫柔地投在我母後身上,話卻是對著我師父說的,“你吹噓自己的偽裝技術天衣無縫,朕看倒是未必。畢竟,你就沒有瞞過皇後。”
我母後也笑笑,這時候她的笑容才不那麼表象,露出幾分真心實意的輕鬆來,“臣妾和你做了二十年的夫妻,要是連你的手是什麼樣子都認不清楚,臣妾這個妻子也實在是不合格。”
他們兩個對視一笑,我抱著自己的胳膊扭過頭去。正好對上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林明德,我歎了口氣,轉過身將視線投向殿門外,風雨漸漸小了。
這場戲,也到了該收場的時候。
我師父朝著我笑笑,我看出他是有話打算對我說,我師兄獨自站在一旁,大概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麵,我朝著我師父那邊走了幾步,他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笑吟吟道:“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倒是長高了一些。”
我剛要誇他眼神好,就聽到他接著說:“就是也胖了些……不應該啊,這些事情一件接一件,你怎麼還長肉了呢?”
這要不是親師父我一定撲上去掐死他。
沐著風雨,皇宮內院的爭鬥已經收尾了,天馬上就應該了,等到天亮的時候,應該院子裏麵的血跡都已經被雨水衝刷幹淨了,誰又知道這金碧輝煌的宮殿裏發生過什麼呢?
這邊林明德沒有直接關進大牢,而是關進了一座宮殿,被人嚴加看管。
由於林明德的事情牽扯到一堆朝臣,幸而這麼多年以來,他自以為嚴密的謀劃基本上就是攤開林越帆與蘇雲歌,什麼人有問題他們有數得很。
我大體向他們簡述了一下我從去到西南一直到今天晚上的事情,即便是我再怎麼長話短說,說完的時候東方的天氣也已經蒙蒙亮了。
看著東方的魚肚白,眾人皆是微微舒了一口氣。
我沒有明確地將琳越帆與蘇雲歌的事情全部說出來,隻簡單地說是有林明德手下的謀士倒戈,而林越帆的事情則是被我添油加醋了好一般,將他塑造成一個慘遭親生父親謀害忍辱負重多年的單純少年。
聽到後來,沉浸在悲傷的我三師兄的嘴角都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