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帆的視線朝前,前麵沒有我,我被他留在了身後。
我從城樓之上下去之後便去了辰王府,辰王坐在後院喝茶,見我去了便在對麵多添了一杯茶。
他沒有問我為何而來,隻是靜靜地飲著手中的茶,我落座良久,他才道:“公主消瘦了。”
“皇叔的氣色倒是好了些。”
他抬起頭來,視線似乎是落在我身上,又似乎是穿過我落在我身後,“要過年了。”
我一愣,抬起頭,望著三三兩兩掛在樹上的枯葉,“又要過年了……”
時間竟然過得這樣快。
我道:“一直想來向皇叔道一聲謝,也道一聲歉,卻總是沒有尋到機會,如今朝事了解,希望沒有打擾皇叔。”
辰王的神色猶疑,他問我:“道謝?道歉?”
沒有等我回答,他自己倒是搖了搖頭,“我都忘了。”
我張了張嘴,卻在看見他神色的那一瞬間將腹中的話全部壓下,辰王又恢複了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甚至多了幾分頹敗之氣,愈發的沒有了活人氣,那種與世隔絕的狀態看得我心驚。
我道:“皇叔的府這樣大,總一個人待著?”
他知道我什麼意思,似乎是笑了笑,“我在等人。”
“等誰?”
“一個不會來的人。”
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幽黑的眸在我身上劃過,喃喃道:“不像的……”
那日我陪辰王一起走了很長時間,就像是忘年交一般,與雜事無關,隻是靜靜地坐著。那日我走得時候,辰王突然喊住了我,我沒有回頭,在他背後道:“皇叔?”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罷了。”
他叫住我本來是想說什麼,我這輩子可能是沒有機會知道了。
時間過得很快,冬來新春,又是萬物複蘇的時節,父皇廣納賢才,擴充朝堂,一眨眼就又到盛夏深秋。
我終於適應了公主的身份。
父皇說,“朕可以將這個位子交給你了。”
我笑著岔開了話題。
一年的時間過得很快,我等的人卻還沒有出現。
父皇的身體愈發的不好,母後說,她想著和父皇一起去溶月穀待一陣兒,沐清兒接下了穀主的位置,可以替父皇療養身體。
我沒有理由不同意。
他們啟程的那一天,我父皇道:“朕想直接退位,擱在旁的皇子身上早就樂瘋了,你倒好,還不同意。”
我笑著扶我父皇上馬車,道:“兒臣等父皇回來。”
我父皇歎了口氣,沒有再言語。
那一年的春節我父皇和母後沒有趕回京城,我坐在上位之上,看著殿下是我一手扶植上來的新官員,忽而悲從中來,不由得多喝了兩杯、
迷糊中有人說,“你變了很多……”好像是辰王的聲音。
過了新春,竟又下了一場大雪,大雪覆蓋到人的腳踝,車馬都難以行走。
我披了大氅出門,一個人出了城門。
天空中尚在飄雪,我落腳都艱難。
漫天雪花中,有人策馬而來,飛雪落在他的白衣上,襯得他眉目如冰如畫。
他說,“我來給你一個答案。”
當年,我將一紙信箋送到那人麵前,“公主登基日,皇夫冊封時。我能不能等來洞房花燭之人?”
冬天真的要過去了,他在初春前的最後一場雪日趕到我麵前,說:“我來給你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