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哽咽,帶著哭腔。
明明是控訴,卻因此像是嬌氣委屈。
他知道她受了苦,心裏也疼得緊,否則她自見了他就那一副恨毒了他的臉孔,他還能忍著她到現在?
趙赫深吸了一口氣,抓著孟婉的胳膊,把人一個翻轉,翻過來,丟到一邊。
孟婉仰頭躺著,頂上是他的一張堅毅臉龐。
她憋著兩眼眶的淚,一個轉身,拿背對著他。
趙赫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起身,在她床邊上來回走了好兩步。
他兩隻大手往腰上一掐,壓抑的嗓音裏帶著點兒無奈,道:“你好好跟我說話!”
“有什麼想問的,也好好問!我能氣得要打你?”
“孟婉!你一天到晚的女子獨立,女子該當如何如何!你自己曉得不曉得自己的脾氣?”
“你這個模樣,倒是想著女子獨立!卻有哪一點兒像是要獨立的樣子!”
孟婉被他說得心口一縮,也覺得自己嬌氣了些。
她倒不是一個完全不講道理的人,隻是,無論是誰遇上了和她一樣處境的事,總不能夠在頃刻之間就回過神來,仔細去分析這裏邊一道一道的門欄。
再加上,她對於小蓮,是絕對的愧疚和難過。
要讓她保持了理智,跟他一樣一樣論斷過去,便更加是難上加難了。
不過這一番話,她是聽進去了。
這樣鬧下去,也的確沒有一個可解決的辦法!她又不是借著這個來跟他鬧別扭的!
坐起身來,孟婉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她那張臉,本來就小,巴掌一點大,經這一遭磨難,更加是瘦得沒幾兩肉,他手掌攤開來,都比她的那張小臉大。
趙赫心裏更軟了幾分,在她邊上坐下來。
孟婉見狀,不著痕跡的往後縮了一點兒,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眼睛還是紅紅的,像是小兔子一樣,垂著頭,兩隻手絞弄在一塊兒:“兩樁事情。”
她舔了舔嘴唇,說道:“第一件事,餘小惠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
趙赫看著她微垂的小臉,光線打在她細嫩的臉頰上,毛茸茸的,越發稚嫩可愛。
他不由的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但是想到她剛才那決裂的脾氣,又將臉板起來,把手指尖握著,未動。
趙赫聲音微沉:“餘公館大火,未有一人逃出,按照麵上來看,的確應該是死了。”
不等孟婉開口接著說下去,他替她把話說完:“自然,要是運氣好到滔天,也不定就能逃出去。”
也就是說,餘公館裏的人死,是確定的事,但他不能給她一個保證,畢竟他人不在金陵。有句話說的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而餘公館更是大火燒得整個公館都毀於一旦,哪裏還能分出誰是誰來?
她從他這裏要肯定,要一個絕對的肯定,那是在為難人。
孟婉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隻當這一個問題算是了了。
牙齒在舌尖上咬了咬。
餘小惠死了,小蓮的仇就算是報了,雖無法彌補小蓮的痛,但,到底罪魁禍首已經遭到了報應。
往後,也隻有她慢慢的向小蓮補償贖罪,再無別的辦法。
而接下來這件事,她想要問,才是更加沉甸甸而難以開口的。
也不是難以開口,是害怕開口。
也害怕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