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月考結束的那個周末,天氣開始轉涼。
喬伊在宿舍收拾著東西,越收拾越煩,腦子一片混亂。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剛考完的試,許是壓力大,現在做卷子一直頭疼,耳朵裏全是奇怪的聲音在幹擾。再這麼下去,過不了多久就會瘋了。
所幸考完了有個小假期,雖然就半天的時間,放鬆放鬆心情也好。
宿舍總是關著窗關著門,氣味很難聞。喬伊將東西收拾完,理了理床鋪,加了條稍微厚一點的被子,然後將窗戶開著透氣,宿舍其他人都出去了,現在時間還早。喬伊躺下,久違地睡一個舒服的午覺。
涼風習習,夾雜著陽台曬的衣服的洗衣粉的香味,還有枕頭上總是濕著頭發沾上的洗發露的味道。喬伊閉著眼,迷迷糊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喬伊突然覺得有重物壓著自己,渾身動彈不得,意識倒是清醒,艱難地動著嘴唇,想要喊卻喊不出來。掙紮了許久,緊繃的身子才開始鬆動。她睜著眼,昏昏沉沉,感覺特別不真實。正恍惚間,聽到樓下一陣的尖叫聲,樓道裏也盡是嘈雜聲。
她掙紮著爬起來,吸了吸鼻子,開著窗戶睡覺,有點著涼了。
爬下床,剛準備關窗戶,卻見樓下正好圍著很多人。喬伊探出半個腦袋,往樓下望著,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事情。結果,碰巧圍著的人群又尖叫著散開。
隻一眼就頓時腿軟了,她扶著窗戶邊沿,頭暈腦脹,胃裏也翻江倒海。
喬伊蹲在地上,心裏難受得緊,想吐卻腿軟得走不動。角度問題,圍在邊兒上的同學,視覺衝擊不如她剛才俯視角度看到的場景。掉下去的女生,四肢詭異地折疊著,腦袋也扭曲到極不自然的地步,血跡慢慢從腦袋下漫開,像是一朵花的綻放。
惡心,難受,想吐。
岑雨回宿舍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喬伊手扒著窗戶邊沿,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場景。她看了好一會兒,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幫忙。
喬伊察覺到身邊有人,抬起像是隨時都會掉的、沉沉的腦袋看了一眼,見來人是岑雨,頓時心慌了,支支吾吾想說話,卻先哭了出來。並非她本意,隻是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而已。
岑雨看她雙手胡亂比劃,支吾不清,又一個勁兒地哭,頓時嚇得不輕,以為她是得了什麼怪病。宿舍裏沒有其他人,再怎麼礙於麵子,也不能放任喬伊不管。她上前抓住喬伊的手,將她擁入懷裏,聽到樓下嘈雜的聲響,側過腦袋匆匆看了一眼救護車和擔架就了然了。
喬伊想要吐,卻突然忘了如何開口說話,隻好一個勁兒地揪著岑雨的衣服。岑雨觀察了會兒,扶起喬伊,摟著她慢慢往廁所裏去。
因了煩人的考試,喬伊沒吃午飯。在廁所裏吐,也隻是一直吐酸水而已。岑雨看她近似幹嘔,知道她又沒好好吃飯,心裏很不是滋味。喬伊的右手死死抓著岑雨的胳膊,手勁兒不禁大了些,抓得岑雨難受。
過了近二十分鍾,喬伊才慢慢平靜下來。她啞著嗓子道了聲謝,便將岑雨推出洗漱間,開了淋蓬頭,跟個神經病一樣站在淋蓬頭下,用涼水衝著身子。
岑雨幹巴巴地甩了甩手,想了一會兒,又幫喬伊把幹淨的衣服收拾了,放進小袋子裏,掛在洗漱間的門把手上,留著她洗完澡出來穿。
喬伊邊衝澡邊哆嗦,渾身卻燙得難受。思緒雜亂,閉眼就不由浮現出那個墜樓女生趴在地上的詭異身影。等渾身濕透了,才察覺到自己衣服沒脫,幹淨的衣服沒拿,熱水卡沒插,淋蓬頭流出的水全是涼水。
岑雨用飲水機燒了些熱水,泡了杯熱蜂蜜茶放在桌子上涼著。她看著喬伊開門接了放衣服的小袋子,片刻後走出來步伐都不穩。猶豫地喊了喬伊幾聲,卻發覺她根本沒在聽。雖然能理解,但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喬伊受到的刺激會這麼大。
想著就算喊多少聲喬伊也不可能理會自己,岑雨隻好端著水杯,徑直上前,摟過喬伊的肩膀,直接將一大杯溫熱的蜂蜜茶喂了下去。
突然被喂了一杯熱茶,雖然是被勉強的,但熱蜂蜜茶喝下去暖暖的,胃很舒服。喬伊輕輕晃了晃腦袋,也不說話,直接爬上床。東倒西歪,像個喝醉的酒鬼,爬床梯的時候還差點摔了一跤。岑雨看她掀了被子就直挺挺地躺著了,以為她是要睡覺,便沒多在意。
岑雨鋪好床鋪,小心將東西收拾了一番,便也爬上床抽出枕頭下的書看了起來。前些日子一直在準備月考的事,都沒個時間好好看看書,正好幾天下午有時間,夠把剩下的一半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