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午夜,我被胃部的一陣絞痛驚醒,霍澤搖著我喊:“文靜,醒醒,怎麼了?做惡夢了?”
我張開眼,滿身的冷汗:“胃痛。”
他像彈簧一樣蹦下床,火速地穿衣服:“我送你到醫院。”
“不要,給我拿止痛藥。”我抱著胃部蜷縮成一團。
“這樣不行,必須上醫院。”
“我不去那種鬼地方,快點拿藥,我疼死了,快點。”
他手忙腳亂地翻找抽屜。
“右手最後一個,下邊,對,白色的瓶子。”
他喂我喝下兩顆,顫抖地幫我擦汗:“怎麼樣?怎麼樣啊?有沒有好一點兒?”
我虛弱地躺著,等待那陣劇痛過去,想起來下午茶時陪設計師喝了一杯酒,晚飯又沒有吃。我不敢告訴他我喝了酒,他準會大發雷霆。
“好些沒有?怎麼突然又疼起來了?”
“大概是因為晚飯沒有吃。”
“真該死。”他重重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幹什麼你?”我急忙抓住他手,撫上他被打紅的臉頰。
“都是我不好,竟然沒有注意到你沒吃晚飯。你躺一下,我去幫你弄點吃的。”
“這麼晚了到哪兒去弄?”
“躺好,等我。”他抓了車鑰匙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二十幾分鍾之後,藥勁上來,已經不那麼痛了,我支持著爬起來,窗外黑漆漆的,淩晨四點,所有人都在酣眠,街燈獨自放著黯淡的光華,照得路上冷冷清清的。夜風夜不免有些特殊的涼意。他連西裝都沒有穿,這個傻子,沒帶錢啊。我將他的西裝披在身上,感覺他溫熱的氣息環繞著我。
一個小時過去了,我就這樣站在窗邊等待著他歸來。真像瓊瑤所寫的《望夫崖》那樣,一動不動地,仿佛會化作雕像。
汽車的引擎聲由遠而近,我看到他銀色的跑車駛入視線,熄了火,他抱著什麼東西衝上來,樓梯間的腳步聲重而急促,他是一路跑上來的。我打開門等他。
見了我,他急道:“怎麼起來了?會著涼的。”然後興衝衝地將懷裏抱著的飯盒送到我麵前,“你看,隆記的八寶粥,快吃吧,還熱著。”
“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做生意。”我關上門。
“我開車到中山街去買的,那裏的隆記分店五點鍾就起來煮粥了。”他將粥放在床頭櫃上。
“現在才五點一刻。”
“我去敲他們的門,反正他們也快開工了,早一刻鍾也沒什麼關係。”他把我按坐在床上,取了湯匙,“快吃。”
我接過湯匙時碰到他的手:“你手好涼,快上來暖一會兒,走得那麼急,外套也不穿。對了,你帶錢了嗎?”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忘了。”
“那這粥。”
“我把手表壓在那裏。”
“你真是。”我覺得喉嚨口堵著些什麼,讓我鼻子發酸,眼睛也紅了。
“明天去取回來就行了,快吃吧,免得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我一口一口地吞著那盒八寶粥,覺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吃,卻比任何時候都難以下咽。兩滴淚滴到飯盒裏,攪著粥以前吞進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