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近我問:“好吃嗎?”
“嗯。”我大力點頭。
“那怎麼哭了?”
“沒有,”我吸吸鼻子,“被熱氣嗤到眼睛。”
“我幫你揉揉。”
“不用,你躺好,身上還很涼呢,好好暖一會兒,不然明天要感冒的。”
他乖乖躺好,看著我將整盒粥吃個幹淨,才滿意地笑道:“這才乖,以後要按時吃飯,我經不起你再嚇我一次了。”
“不會了。”我鑽進被子裏,伸手抱住他。
“我身上涼。”他想推我又舍不得推開。
“我幫你暖一下。”
“這可是你說的。”他手腳一齊纏上來。
“你想到哪兒去了,快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不行,你剛吃了那麼多,會窩食的,要做點運動。”
“沒正經,別鬧了。”
“很正經的,幫助你消化。”他手腳和嘴並用,很快讓我投降了。
被他鬧了一陣,我疲憊得很快睡去,醒來時,發現他眼睛張得大大的在看我,眼中布滿血絲,眼眶深陷著。
“怎麼沒睡?”
“睡不著,怕你又胃痛。”
“不會的,再說痛我會叫你。先起來,待會坐我的車,你在車裏睡一會兒。”
他深深地望著我,幾乎是懇求地道:“別再嚇我了。”
他還是沒有回香港,究竟是如何安撫他父親和柳氏父女的,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那夜以後,我有時半夜驚醒,就見他睜大眼睛看著我,哄他睡了,也睡得極不安穩,常常做夢,念著我的名字。
離年關越近,他就越不安,有時整夜整夜地不合眼。他的身體迅速消瘦,眼睛凹陷了,體質也差很多,動不動就感冒,工作也打不起精神。
好在接近放假,忙是忙些,都是瑣事,也不需要他怎麼費心。但他這樣,連帶著讓我精神也不佳。有時我們就彼此相擁著,聽著鍾表的嘀嗒聲度過一夜,誰也不動,誰也不說話,空氣也仿佛凝結了似的,叫人透不過氣來。
葉玲打算近幾天停業,年後再開。
“也好,你也該休息一下。跟我回家過年吧。”
“不,”她緩緩搖頭,“我想回自己的家。”
“葉玲?”我驚叫,她與家人鬧翻以後,近十年沒有回過家了。
“驚訝嗎?連我自己都驚訝呢!”她苦笑一聲,“該回家了。家,永遠是你棲息的港灣。”
是啊,想到母親每隔兩天催一次,我也好想立刻飛回家去。
我回家的時候,就是霍澤回香港的時候,就是他與柳瑩瑩結婚的時候,就是我們永遠分開再不回頭的時候。
我懷疑,我真能輕輕鬆鬆地放他走?真的能若無其事地回家過年?真的能坦坦蕩蕩地回來繼續工作?其實,如果我說一句“不要娶她,為了我,放棄香港的一切。”他可能會義無返顧地選擇我,但以後呢?他會不會後悔選擇了我?會不會怨我耽誤了他的前途?會不會永遠像現在一般愛我疼我?
重要的是,我會不會永遠愛他?當有一天感情淡了,厭了,結局會比今天痛苦百倍,悲慘百倍。我害怕,怕付出會沒有結果,怕愛情沒有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