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嫂子曖昧地笑道:“偷偷想男朋友?”
“哪有,想也沒有啊。”
“別騙我啦,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是被愛情滋潤過的女人。不過你小心點,要是被爸媽發現了,肯定把你打包郵給人家。”
“你少糗我,快下去吧,隔壁才有個需要被愛情滋潤的男人等著你呢。”
將嫂子送出門去,我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自己,我像個被愛情滋潤過的女人嗎?
過了今年,我二十九歲了,好可怕的年紀。我擁有一份高薪高職位的工作,有一層剛剛裝修完的公寓,有一輛寶馬跑車,有三分之一間經營不錯的酒吧。對於一個二十九歲的女人來講,我擁有令許多女人羨慕的東西,隻除了曾經擁有過又放棄了的愛情。
我嗬融了玻璃上的冰花,用手指無意識地在上麵刻畫著,那一條條黑色的紋理很快就模糊變形,最終消逝,像極了我無窮無盡的思念。
鞭炮聲像鍋裏的煮的餃子一樣沸沸揚揚的,全家人圍坐在桌旁,嫂子和哥哥忙著將餃子端上來。爸爸已斟好了酒,等著聽敲鍾,舉杯歡慶。
我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個不停。我打開,看見一串陌生的號碼。
“喂?”
手機裏傳來嘈雜的聲音,我轉到我房間,通訊才好一些。
“喂,喂,聽到嗎?”
“喂?”那一聲熟悉又陌生的呼喚,“文靜,是我!”
“霍澤?”我分不清驚訝還是激動,更多的是心酸,“怎麼是你?你這個時候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沒什麼,隻是想向你說一聲,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我的聲音有一些喑啞。
“你那裏下雪了嗎?”
“下了,下得好大,跑車差點進不來。”
“香港這邊還穿著襯衫呢。”
“噢!”沉默籠罩著我們,我想問他:你好麼?要當新郎了麼?幹麼這時候給我打電話呢?可是話到嘴邊,卻一句也問不出。
良久良久,就在我以為他要掛斷的時候,他又叫一聲:“文靜?”
“嗯?”
“再過六個小時,就是我的婚禮了。”
“恭喜。”我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謝謝。”他的聲音低沉了,“其實,我好想有個傳統的中國婚禮,看一看中國的雪。”
“沒什麼好看的,和美國的一樣。”我說得氣悶又生硬。
“不一樣,”他頓了下,“不一樣的。”
“小妹,”哥哥喊我,“吃餃子了,要敲鍾了。”
“來了。”我大聲喊,不知喊給誰聽。
“對不起,打擾你和家人團圓了。”
“沒什麼。”
“少喝點酒,對你的胃不好。”
“知道了。”我的鼻子更酸了。
“那——,再見吧。”
“再見。”我等著聽斷線的聲音,卻始終沒有傳來,隻有那沉重的,持續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