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接了起來,應了一聲之後就掛斷。
起身,我對袁柳惠說道:“我還有點事不能送你回家,我讓司機送你。”
袁柳惠看著絲毫不做停留的我,她的那番話,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就算她說我們兩個生生相克,我還是會毅然決然地前去。
是,我要去巴黎。
之前侯墨峰故意打過來的那通電話,我從頭聽到尾,知道莫北那麼做是為了因為身體的原因,她怕自己的離開會讓我太痛苦,所以選擇讓我記恨她的方式分開,也好過傷心欲絕的想念。
但正如我想的那樣,因為猜到了這個原因,猜到了莫北可能又騙了我。我沒有太多的意外,隻是覺得疲憊。隻是不管多疲憊,我還是想和莫北在一起。
像袁醫生說的那樣,愛情嘛,向來就是不理智的。
我很快飛到了巴黎,再去巴黎的機場再次接到了侯墨峰的電話,他電話裏明確告知我莫北的身體狀況,那一刻我才覺得自己有多傻,好在一切來記得,我在到達巴黎的時候根據莫北的情況安排好了一切,到了巴黎直奔醫院,我把曾經聽到過的事情當成了謊言,現在我隻想盡力讓莫北受到最小的傷害。
好在一切都很順利,在我陪伴下,莫北順利手術,而且恢複的也不錯,好在病情發現的比較及時,我真的不敢想象我的生活裏沒有莫北會是什麼樣子,好在老天爺給我這個補救的機會。
在我們還在巴黎調養莫北的身體的時候,李秘書告訴我我爸的病情複發又住進了醫院。瞬間,我站在原地。
提前回國。
深夜的機場,很安靜。在飛機上李秘書告訴我我父親因搶救無效已經去世。
我們到達的時候,也沒有航班在此時到,我眉頭微微蹙著,不太相信李秘書說的話。
隻覺得胸口像是窒息了一般,之前中刀的那個地方,撕扯一般的疼痛。
“浩博!”莫北轉身去看我,發現我麵色蒼白,整個人像是要傾倒一般。
我從巴黎飛回來的一路上,好像沒怎麼休息過,十多個小時的飛行,就躺了一個多小時,餘下的時間不是在處理先前積壓的事情,就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
所以莫北擔心我可能接收到這個消息,一時間受不住。
“沒事。”我淡聲對莫北說道,隨即轉頭問李秘書,“父親他們人在哪兒?”
淩晨四點,我從醫院停屍房出來,心情很糟糕。
走在寂靜的醫院,腦海中全是剛才父親蒼白毫無生氣的麵容。
到底還是遲了一步,我心中有說不出的情緒,很煩躁,很想發泄出來,很想……
在記憶中,父親應該是很健朗的人,可以拿著拐杖往我身上揮,還能中氣十足地讓我在莫北和譚氏之間做個選擇。
我沒想過再次見到陸正國,會是在醫院的停屍間。
甚至有一刻,我拒絕承認躺在裏麵的人是父親。可能她在以這種方式讓我選擇,等我選對了,父親就會忽然間跳出來說,上當了吧!
隻可惜,父親從來不和人開玩笑。
所以我隻能接受他已經徹底離開的事實,接受這個……我從來沒想過卻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接受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消化,又是另外一回事。
胸口隱隱作痛,好像是刀傷的後遺症,隻要心情一糟糕,那邊就疼。一陣一陣的,仿佛要把我整個人都侵蝕掉一般。
我離開那個令人窒息又壓抑的停屍間,往樓上走去。從地下二層走上一樓,在樓梯轉角看到一個女醫生站在那兒抽煙。
我本想就這麼走了,轉身的時候卻覺得側臉眼熟。
再看……
袁柳惠很快將煙在窗台上掐滅,雙手別在背後,像是做錯事被發現的學生一樣。
四目相對,袁柳惠多了幾分躲閃,倒是我,眼神很淡。
“還有煙嗎?”我問。
袁柳惠從口袋裏麵將煙盒拿出來,我整包都拿了過來,抽出一支,“打火機。”
袁柳惠再把打火機給了我。
兩人站在樓梯口的轉角,我一個人無聲地抽了兩支煙,等從煙盒裏麵將第三支抽出來的時候,問道:“你怎麼了?”
袁柳惠知道我會出現在這邊是因為我父親手術失敗,遺體此時放在地下二樓的停屍間。
她?
“我剛結束一場手術,病人昨天早上還跟我說,她相信手術一定能成功。但是我無能為力,隻能看著她的生命停止在手術台上。”袁柳惠道。
“學醫,還是腦外科,早知道會時常麵對死亡。但每次看到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在你眼前,而你,什麼都做不了。這種感覺很無力。”
“我以為你們醫生,心都是麻木的。”我淡聲說道。不然,怎麼做到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