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馬術比賽將森萊斯西斯萊哲丘陵變得麵目全非。
數千人擠在省城外的駐紮地裏,他們來自世界各地。
——有馬術好手。
——有亡命之徒。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西曆一八八八年十月一日。
星期六,安息日。
暖冬時的烈日照在騎士們的護具上,蚊蠅血虻攀上劣馬的後蹄,整個矮丘林地都是一股糞臭熏天的味道。
營帳外邊人頭攢動,賭徒們挑準對象,在心儀的騎士身上下了重注。
這場比賽的規則隻有三條。
僅僅隻有三條。
第一條,不許用槍攻擊參賽者。
第二條,中途可以更換馬駒,不得向參賽者下毒,不得在驛站休息時攻擊參賽者。
第三條,騎士必須沿規定路線,到達各個城市按順序簽到,防止徇私舞弊。
除此以外,躁動不安的廣播員和活動主持嘶聲呐喊著。
——森萊斯的皇帝作為監證官將加入這場競賽。
陳小伍分到了第六組別,編號是六百六十六號。這一切都是那麼的巧,就像他從市場上買到的烈馬一樣。
前些日子,他和阿明跟著恩菲爾德老爵爺去市場買馬。馬市的好貨都被搶購一空了,隻剩下這麼一頭烈馬。
當陳小五看見它時,它髒兮兮的,渾身是傷,眼睛水汪汪的,透著一股子凶狠的勁,屠夫正準備磨好刀,宰了這頭傷人的畜生。
——這匹馬在市場裏已經踢碎了六個人的骨頭,是不折不扣的禍駒。
可小伍一伸手,它便低下頭,變得安靜乖巧。
但凡生靈,都喜歡亞蒙神祇的生命力——何況是性感炸彈治愈傷病的力量。
後來,小伍給它配了鞍,做了個飛機頭的俗氣發型,和他張揚的性格一樣,是明騷在外,又取了個名字。
他貼在馬兒的脖頸,低聲呢喃。
“準備好了嗎?!洋蔥?”
馬兒挺直了身子,前蹄懸起,變得躁動不安。
看來它不喜歡這個名字。
陳小伍說:“不喜歡也得叫這個,我在市場相中你的時候,你哭得稀裏嘩啦的,眼睛像是兩塊黑曜石,bulingbuling~~~閃閃發光。”
洋蔥噴出響鼻,往草皮前吐著唾沫。
陳小伍有樣學樣,隨地吐痰。
——屬實素質主仆。
就在此時,在第六組別中,又有一位同行參賽者湊到小伍身邊。
“喂!”
是個女人。
“你是魔術師對嗎?”
是個漂亮的女人。
“你身上關於手性分子的味道太濃了,天呐……難道你已經把身體完全交給魔鬼了嗎?”
是個金發傻妞,性感麗人。
“喂喂喂!黑發臭小子!和我分在一組,可算你倒了大黴!”
牛仔帽壓住一頭大卷毛,開襟外套配上一條清爽的抹胸,紅圍巾遮住喉嚨,這就是她上半身所有的衣料。
“你在聽我說話嗎?我可是你強而有力的競爭對手!好歹看我一眼呀!”
至於下半身,隻有低腰褲搭著馬靴,馬刺是五角星警徽形狀,從後腰的尾椎骨處能看見一處紋身。
紋身的內容是一串英文俚語。
也是我為什麼叫她金發傻妞的原因。
【Dumb Blonde】
詞彙通譯有三種讀法
——金發傻妞。
——無聲啞女。
——花瓶姑娘。
陳小伍扭過頭,朝姑娘瞥了一眼。
能從對方身上嗅到微弱的魂威。
此人毫無疑問,是個魔術師。
小伍低聲對洋蔥叮囑著。
“這丫頭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
金發姑娘氣得拉扯韁繩,使喚馬駒往洋蔥身上拈擠。
洋蔥哪兒是好惹的主,粗壯的馬頸甩得像是攻城錘,把惡意占道的家夥給頂了回去。
小伍又說:“別看她,會被傳染的。”
“你說甚麼!”金發姑娘怒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傳染不傳染的!”
小伍這才開始正視這傻丫頭。
——她的身邊圍滿了荷爾蒙爆表的饑渴色狼。
不論是有錢的,沒錢的。
騎士或賤民,
東方人或西方人。
誰不喜歡金發小姐姐呢?
這場比賽開始時,這身熱辣的打扮和耀眼的金發,就像是夜裏的明燈,給一個個帶【槍】的獵人立起靶子。
“喂!你這家夥給我聽好了!我是來自亞米特蘭的漢娜,漢娜·亞美利!我是警長的女兒,專門抓捕作奸犯科的魔術師!對付你這種人我可有一套!我要在第一縱隊和第二縱隊分開之前就收拾掉你!你這個把靈魂完全賣給魔鬼的可憐人!接受我的製裁!”
陳小伍問:“你是誰,對我來說重要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列隊裏的騎士們按倷不住心中的焦慮,更拉不住韁繩,已經跑出去老遠了。在幾記警示槍聲中悻悻而返。
漢娜嘟著嘴,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你居然敢無視我?從來沒有人無視過我!你看看呐!這裏有那麼多的人!他們都在盯著我呢!”
陳小伍說:“那可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