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那樣大誌穩沉的法度在自己麵前起了前所未有的淩亂,普雅甫地回神,一倏然恍惚,即而整個人跟著起了不可避免的紊亂!
她有須臾的思緒轉木,即而變得茫然無措。
“對不起……對不起我讓你為難了。”普雅湊近法度,轉了足頦正麵相對著他,抬首以含著鑿鑿灼灼的目光看定著他。她是真的很抱歉,真的不願自己為他平添太多的煩惱,即便她每次都控製不住,每次都在已然做出一些舉動之後才平生苦惱與後悔!
普雅就是陷入了這樣種種的矛盾當中,化為了一個充斥著太多極端的矛盾體。情緒來時火熱湍急,情緒去時又冰冷凝滯。
這樣的反複無常、喜怒不定都快把她自己折磨瘋了!她想也一定快要把法度折磨瘋了,陷入這樣的糾葛而還能保持麵上的從容,那該得有著何其強大的內心啊!
在普雅徐徐急急的呼喚中,法度停止了誦經,經文隻是用以引導和驚醒,究竟能不能一直都保持見性明心的恪守,還得看自己的修持!
法度頷首對上麵前普雅的目光,眉心下意識聚攏,旋即搖搖頭:“不是,是貧僧自己做的不好,是我自己……”即而雙目有些混沌、再即而有些放空。
連著一並放空的似乎還有法度自己的心境,這樣的放空不等同與該有的平和,而是變得很蕪雜、很無所適從……其實這不是空,這是填充了許多許多渾濁的煩惱!
在一抹突忽湍急的心潮的驅馳下,法度來不及理會普雅,也委實是持不起了與普雅斡旋的心力。他頷首與普雅一錯肩膀,即而失魂落魄的走出去。
法度這個樣子是普雅從來不曾見過的,一瞬她很不安心、很不放心。她想喚他,卻喉嚨微凝、無法出聲,隻得持著一抹朦朧的目波看著法度就此有些跌撞的離開。
他這一席僧袍依舊毫不染塵,穿過弄脆的水晶簾、隱匿在進深中,時有暗影與幾許斑駁陽光呈落其上。單看這一抹身影很空靈、很明澈,依舊是承載著無邊的智慧,是那樣的廣袤而豐饒……似乎一如他來的時候、那最初的一眼含及時所帶來的感覺一樣。
普雅定定然的呆立身子,霍然便失了神。直到法度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台階處時,她望著眼前空蕩蕩的一片視野,適才緩緩的回了回神。
普雅也委實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在想些什麼。她僵僵的轉身抬步,不緩不急的行步至窗前,隔過窗子微微頷首,將目光定格在下了樓梯、於花園小院裏漸行漸遠的法度的身上。
就這麼看著她,倏然的她的心緒就又變得何其的平靜!似乎這一眼的注視便已經欲知了結局……不,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結局不是麼?甚至有這麼一瞬,普雅希望法度就此不告而別、驟然離開也是好的!隻要別讓她知道,隻要所有人都瞞著她,隻要在她知道之後那事情已經成了無可挽回的定局,那是不是,是不是她也就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