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改)(2 / 3)

正當二人深思之時,房門被輕輕推來,先是一股藥香,隨即一身紫衣的柳月,緩緩走入。柳月雙手輕輕托著托盤,來到心顏身邊微微福了下身,徑直走到床邊,“蕭公子,先將藥喝了吧。”柳月對此人是極大的防備,卻因素日為人溫善,此時仍舊給人若春風扶柳般溫柔。

蕭紫銘喝過藥後仔細打量這邊叫柳月的婢女,剛剛從藥香中便猜出這藥方擬的出奇,如今喝入腹中,方知果不尋常。這藥方雖簡單,用的都是赤茯苓、車前子、紫胡、當歸這些極常見的藥材,可這藥方卻將補血平旺滋陰搭配的極為巧妙,可見此女子是何等用心。不由感歎這主仆二人真乃稀釋之人。

心中隻顧感慨,卻忘記自己一直盯著柳月,待反應過來,連聲致歉。

柳月倒是被他弄笑了,纖手拂麵,莞爾一笑,“公子現行歇息,等下柳月便給蕭公子送晚飯。”

“勞煩姑娘了。”蕭紫銘聲音剛落,柳月竟突然笑出聲來,“相處不過半日,想來蕭公子說的最多的便是‘勞煩姑娘了’,公子也莫見外,隨小姐喚我聲柳月便是。”

蕭紫銘也笑起來,想著自己確如柳月所言。

“柳月。”若心顏微皺眉,“我們不打擾蕭公子休息了,先行告退。”說著起身,柳月忙收了藥碗跟著心顏一道出了蕭紫銘的房間。

若心顏的房間在蕭紫銘那間房的西側,雖是很近,卻隔了一條走廊。若心顏一路無語回到房中,待柳月關上房門方才開口,“柳月,依你看,我們何時能出發?”她其實實在詢問柳月對於蕭紫銘的傷,她需多久能治好。

柳月自知她已猜度蕭紫銘是南海神醫的徒弟,故不敢使太有成效的藥方,“為不讓他生疑,柳月並不敢用太速效的藥方,估計還要兩三天。”

“恩。”兩三天能複原,已然很快了。“柳月,此行勞苦你了。”

她是主,她是仆,這本是理所應當,但謝意卻讓她不由對她開口。

她是仆,她是主,一切隻是使命,但她那句“勞苦你了”,她深知那是在感謝,讓一直冷漠的若心顏說出這樣的話,看得出已是莫大的恩賜。不由眼圈紅潤,“小姐莫要如此,一切皆是柳月職責。”柳月忽的跪下。

若心顏轉身扶起柳月,“我謝的並不是今日之事。”從今日蕭紫銘的遭遇可知,此去少林,還不知要遇多少凶險,如若出錯,也許會丟了性命。

短短數字,柳月已全然知曉,她實在擔心以後,“小姐放心,柳月拚死也會護小姐周全!”

“柳月,怎可輕易言死?”若心顏微蹙秀眉,“不到萬不得已,必不輕生,無論如何,必要活著回穀!”

至此主仆二人不再言語。

晚飯過後,主仆二人各自休息,長夜無聲,轉眼晨曦微光緩緩映入房內。若心顏微微睜開眼睛,一陣慌神,才適應周圍的一切。自己昨天已和柳月一起出穀,如今是在客棧。剛要起身正巧柳月端著銅盆進來,“小姐可是醒了,柳月剛好打的水,小姐梳洗下。”柳月放下手中水盆,緩緩進心顏,卻不上前。穀中眾人皆知穀主不願若心顏嬌慣,自小一切皆不許外人插手,不想卻養出她的怪癖,使得她竟不喜別人觸碰她,哪怕是貼身婢女也不曾服侍穿衣。

心顏洗漱完畢,坐在鏡前,柳月上前遞上梳子後又後退一步,立在若心顏身旁。

“可看過那蕭紫銘?傷勢如何?”若心顏一邊梳頭,一邊詢問。

“想小姐猜測卻是無錯,那蕭公子想必自己也是用了藥,今兒竟可下地行走了,這樣看來明天便可出發。”提到可以出發柳月倒是十分歡喜,在路上耽擱越久,危險越多,倒不如快快抵達少林,雖此時少林必是聚集眾多武林人士,但又有幾人趕在少林內使亂?

若心顏放下手中梳子,柳月迅速遞過白紗,從心顏頭頂緩緩放下。“他人現在在做什麼?”

柳月將一隻白玉釵插在若心顏頭上,將白紗固定,隨低聲達到,“想來正在後院,剛剛柳月取水時看到蕭公子在馬廄。”

“柳月,你等下去跟蕭公子說我們明日上路。”若心顏起身,在窗前微倚,這晨露洗過的空氣格外的清新。微微揚起臉,餘光卻掃到馬廄邊一襲青色長袍,那人正撫摸著馬槽邊吃草的馬,似乎在說著什麼,時而揚起嘴角,偶有小聲傳入耳畔。

見若心顏望的出神,柳月也順勢看過去,原來是蕭紫銘正在喂馬,像是正在與馬兒交談,柳月心生不解。

此時若心顏到不以為然,素聞南海神醫生性古怪,通獸語。他的徒弟善馬語也不足為奇。一時間倒覺得無趣了,轉身時卻發現柳月一臉驚奇的站在身後,“如若好奇為何不去看一下?”

柳月聽了頓時大為歡喜,連聲答是,草草行了個禮便跑了出去。

看到柳月匆匆出去的身影,若心顏不由得笑出來,卻在嘴角即將展開的一瞬卻又僵住,自己為何要笑?難道是羨慕這率真的天性?怎麼會?一百多年來,自己一直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突然覺得有什麼似乎被她忘記了,卻又想不起是什麼,一百多年都在穀底度過,怕是哪日的夢被自己當真了吧?不由自嘲一笑,轉身坐回椅子。眉頭微皺,今後的事還需慢慢計劃,究竟從何入手,她還沒有頭緒,一切隻能憑著感覺,走一步算一步。

“蕭公子。”這時柳月已經來到後院,見蕭紫銘依舊在與馬交談隻好出聲提醒。

蕭紫銘轉身看到柳月一身青衣,滿麵笑容,經沒了先前的冷漠,“柳月姑娘,來這裏可是找蕭某有事?”

柳月低頭輕笑,“倒是有些事情,方才看到公子似與這馬說話,不知所笑何事啊?”

蕭紫銘顯示一愣,遂爽朗的笑開,這倒把柳月弄得甚是糊塗,一時間竟有幾分懊惱,難不成自己的問題太過可笑?

蕭紫銘見柳月如此神色,忙說:“柳月姑娘莫惱,在其實在下並非與馬交談,隻是方才見此馬想多日未食,勸它吃食罷了。”

“這麼說公子懂馬語?”柳月大為好奇。

蕭紫銘微微點頭,“雕蟲小技。”

“公子自謙了。”柳月笑著看向馬廄,“那麼現在它肯吃東西了?”

蕭紫銘沒有作答,柳月也不好再問,“時侯尚早,公子還是好好靜養才是,傷勢恢複會更快些。”欠了欠身子,準備告退卻想起剛剛若心顏的吩咐,忙又回身對蕭紫銘道,“蕭公子,我家小姐問公子明日是否可以上路?”柳月見蕭紫銘沒有作答,忙解釋,“夫人病重,我主仆二人不想多耽擱時日。”

“姑娘說的極是,蕭某身體在姑娘的料理下竟然恢複如此神速,想來明日便可上路,還勞柳月姑娘轉告你家小姐,明日即可出發。”

“是了!”柳月又行了禮,轉身進了客棧。

這廂若心顏正準備下樓,本想去大廳用膳,卻因自己如此這般穿著打扮,難免惹來別人議論,複又折了回去。見柳月回來,便吩咐她將飯菜端進房內。

飯畢,若心顏吩咐好柳月照看蕭紫銘的傷勢,之後便稱自己要練功,讓柳月下去休息。殊不知柳月關好房門,她便躺倒床上,要知道這樣可以安逸睡覺的日子絕對不會再有了,所以既然今天沒有任何打算,那麼倒不如用來睡覺。以前在家中的時候她便是借練內功心法知名補覺的,幸好並無人發現,倒是樂得半日清閑。

話說若心眼昏昏沉沉一睡,起來時竟然是深夜十分,方才半夢半醒時,似是聽到柳月幾次來換,見自己沒有應聲,柳月便去了。這下間自己倒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柳月怕是早就歇下。隻好自己出去,喚了小二來簡單的叫些吃食,雖不及家中可口,卻也算是勉強填飽肚子。

許是白天睡得過多,一下間竟全無睡意,便拿出短笛,靠在窗邊,伴著月光吹起來,寧靜的夜晚,笛聲份外悠揚。皎潔的月色,悠揚的笛聲,一時間讓人忘卻了塵世喧囂。

一夜無眠,所以早上若心顏隻是草草吃了些東西,便啟程上路。

本是該柳月駕車,可蕭紫銘與若心顏同車實屬不妥,便去駕車,柳月隨著蕭紫銘駕車,車內便隻留若心顏一人。一路無言,照這樣看來,明天傍晚便可抵達少林。

若心顏原本低頭盤算著太早去少林倒是不好,想著是不是該在山下先住下,忽覺一股很強的殺氣從四周湧來,這時聽到一個妖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我們要的隻是車內之人,你們二人閃開,可饒你們不死!”

若心顏隻是穩穩坐在車內,月神穀百年未與世俗爭鬥,怎會引來仇家,來者何人尚未知曉,所以便不輕易顯露身份。

“若蕭某今天定要管,你又如何?”蕭紫銘玩味的回問。

“那就讓我用你的命祭天!”妖媚的聲音中透著幾分狠厲。

“少廢話!”柳月飛身下車,與蕭紫銘護在馬車兩側,此時數百黑衣人湧向馬車,刀劍相互碰撞的聲音異常刺耳,這是若心顏從未聽過的,從未出過月神穀的她又怎見過此等殺戮。

黑衣人雖多,但武功卻在柳月、蕭紫銘之下,所以幾輪攻擊下來,竟然不再上前,隻是將他們圍住。一時間四周靜的經隻能聽到喘息聲,柳月和蕭紫銘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想做什麼,也隻好站在原地觀察情緒。不想一聲馬嘶打破所有寂靜,然伴著馬嘶聲的是車輪的滾動聲。就在大家都沒回過神的時候,馬車突地衝了出去,此時黑衣人迅速躍上馬車,馬車竟被一劍砍得粉碎,隨即兩名黑衣人架起若心顏,一霎間竟消失不見。原本圍攻柳月他們的黑衣人也轉身消失。若不是周遭打鬥後的狼藉,就讓人以為剛剛隻是一場夢境。

“小姐!”柳月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地陷進肉中。

蕭紫銘看著若心顏消失的方向暗道,該死,竟然疏忽了。

柳月喊了句小姐後便不再做聲,蕭紫銘以為她在懊悔自責,其實柳月在心底猜度來者究竟何人,知道月神穀行蹤的人少之甚少,但此刻她確實想不出究竟是誰。

“柳月,你知道哪些人的來曆嗎?”紫銘打斷了柳月的沉默。

柳月搖頭。

蕭紫銘低頭不語,仔細的看著地上死傷無數的黑衣人,許久悠然開口,“柳月,你可認得這些人手臂上的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