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耳畔和喉嚨上的利器,李疏桐視若無睹,隻微笑的看著宸王,下巴不高不低,延伸出優美的脖頸,那雙明亮的眼睛始終平靜,帶著一股攝人奪魄的自信風采。
宸王深深的看向李疏桐,他要看清楚這個女子到底是真的悍不畏死,還是在故作姿態。
看了良久,他確信,這個女子是真的不怕他殺了她,身體往椅背上一靠,輕笑著揮揮手,那些突兀出現的人,一瞬間又突兀的消失了。
“你憑什麼敢說,你是本王的風雲之力?”宸王問道。
“就憑齊州是大晉最大的糧倉,就憑李家是齊州第一世家,就憑齊州是天下漕運的必經之地,”李疏桐不慌不忙,聲音婉婉,卻難掩鋒畢露,“就憑,我是李疏桐。”
宸王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形在李疏桐身上投下一層陰影,宸王撫掌而笑:“好膽識!好氣魄!”
接連兩個好字,足見宸王欣賞之意,李疏桐這份不加掩飾的野心,如同一從嬌花裏生長出一顆樹,比起其他女子像藤蔓一樣需要攀附大樹,她更願意自己長成一棵大樹,以女子之身,自擔風雨。
宸王負手踱步,輕笑一聲:“你的膽識氣魄本王很欣賞,但目前的你尚且自身難保,又有何資本來與本王談合作?”
李疏桐眉頭一鎖,剛欲開口,宸王就擺手製止:“不要指望本王會幫你,在你成為本王的風雲之力之前,你需要證明你有那個能力,宸王府不缺會辦事的,你若無法證明你有多少能耐,又怎值得本王高看你一眼?”
聞言李疏桐暗歎一聲,曲身一禮:“多謝王爺。”
宸王背對李疏桐,頭也不回:“你回去吧,若真做到了,再來找本王不遲,金鱗困池多年,不爭朝夕。”
李疏桐應了一聲再拜,告辭離去。
宣羅扶著昏迷的李唐緊步跟上。
三人下樓,李疏桐走在前麵,規行矩步,儀態半分不亂,出了群營樓的大門,走出一段之後,宣羅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李唐高大的身軀她也扶不住,昏迷的李唐就要往地上倒,宣羅手忙腳亂的去拉,等好不容易站穩之後一回頭,才見李疏桐已經倒在雨地裏,滿頭青絲拖在雨水中。
宣羅大驚,將李唐放下,跑過去一扶,才見李疏桐的耳側有一道血痕,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宣羅嚇壞了,哭著喚了幾聲,李疏桐依舊沒有回應。
李疏桐倒下去的時候,還存有一絲意識,她不會武功,但在宸王麵前絕對不能露怯,她強撐著走出群英樓,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精力,出了群英樓,一直緊繃的心弦鬆下來,眼前就迎來了濃鬱的黑暗。
群英樓內,宸王站在七層的邊緣,俯瞰下方的白玉台,目光難明。
“但聞朝顏恰如水,南有池淵可臥龍。嗬嗬……”
季江南的傷很重,一連昏迷了三天,這次十三處刀傷見骨,加之齊風定的刀氣入體,又兼情緒大悲大怒,鬱氣兩傷,到了第四日清晨才算醒,下了幾天的雨,窗台子上還滴滴答答的濺落著水珠,窗台上探著一隻沾了露水的薔薇花,一隻雀踩在紅色的窗欞上,又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季江南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隻覺得口渴得很,伸手掀起被子就要坐起來,隻這一動牽扯傷口,也不知道傷口上塗了些什麼藥,總之就是像撒了把辣椒麵,季江南坐起來一陣齜牙咧嘴,好在他之前敷赤霄散敷多了,這麼點疼還能接受。
這明顯是一處富貴人家的宅子,金絲楠木的櫃子,紫檀的小幾,不見金銀,卻比金銀更顯奢華。
季江南捂著額頭想了一下,這裏應該是王府,在他昏迷之前,那個一身綠的劉公說要帶他們去宸王府。
小幾上擱著茶壺,茶壺裏的茶居然是熱的,大概是今早才泡好的,季江南渴得很,都快把那一壺茶水都喝光了,喝完水之後依然沒人,季江南費力的穿上鞋子,他的衣服不知道去哪兒了,不過就算找回來大概也是不能再用的了,身上這件裏衣應該是宸王府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