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澤遠笑,天下江山對於他來說有什麼重要的,若是能在父皇去世之後,保住自己和弟弟的性命,就算是被貶為庶人又如何?
雖是這麼想,韓澤遠正色道:“你最好不要亂說,我的聲譽怎麼是你能夠詆毀的?我再問你一次,你願意不願意與我做成這一樁買賣?”
韓澤遠的聲音裏多了一些壓迫感,柳若茗少不得要沉思一番。
若是為了錢,她沒有必要冒險,可是若是為了自由,她還能這麼淡定嗎?
對手的實力,她已經領教過了,是十分強大的本體,若是強來,自己都有生命危險,可若是沒有韓澤遠的加持,她怎麼可能安然地推掉和韓澤淩之間的婚約呢?
思前想後,柳若茗決定冒險一試。
“我可以答應你,隻是我想與你聲明一點。”
柳若茗的眉眼之間泛著冷意,漸漸地又被這夜間厚重的霧氣所掩蓋,韓澤遠一時之間辨認不出來。
“你說吧。”韓澤遠道。
“我不願意與你的弟弟成婚,並非是因為他的弱症,我自己就是大夫,不會看不起任何一個病人。”柳若茗的聲音堅定。
韓澤遠聽了這話更有興趣了,道:“難道說姑娘已經心有所屬了嗎?”
心有所屬,這個詞本身就是個笑話,你能將自己的心許給誰?不過是虛妄罷了,沒想到韓澤遠這個王室貴胄也能說出這麼老套的話來,她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什麼叫做心有所屬,心早就死了。”
清冷的聲音悠悠地響起,心早就死了。
這個世界上還少這樣的可憐人嗎?
韓澤遠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迸出了一個少女的情態來,那個人是宋語彤,宋皇最寵愛的女兒,年少的時候,韓澤遠被作為質子出使宋國,此人便一心一意地想要對他好,還一味地想嫁給她。
若是除去宋語彤本身的驕縱,韓澤遠對這個女子還是有一點感情在的,畢竟當年他被當做人質送往宋國的時候,身家性命全部在宋皇的手中,還要提心吊膽著後宮是否有人虎視眈眈他的性命,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宋語彤對他的關懷無微不至,還救過他一命。
就憑著這個,縱然他不喜歡宋語彤,也要寬容一些的。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心死呢?
要不然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任何一個女子都愛不起來?
“二皇子可是由此及彼,想到了自己的處境?”柳若茗淡然道。
韓澤遠這才晃過神來,說道:“你說什麼?”
眉眼之間果然是有些恍惚了。
柳若茗搖頭,“沒什麼。”
韓澤遠才重新找到了剛才遺落的話題,他冷然到:“你現在是在和我開脫嗎?誰會喜歡一個傻子,其實就算是你和我實話實說也沒有關係,何必處心積慮地隱瞞。”
這些年來,他和弟弟是在世人的冷眼中長大的。
雖是皇子,卻是笑柄,兩個無母又失寵的孩子,走到哪裏都是累贅,更何況是在風刀霜劍嚴相逼的後宮?
柳若茗凜然,反正與麵前的這個男人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其實在他看來,自己未必就是什麼好人,不過是有共同利益罷了,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一次合作之後,不知什麼時候會變成敵人。
“你要這麼說,那我也沒有辦法。”
柳若茗一個偏頭,看到了路邊緩緩走來的更夫,說道:“已是三更天了,怎麼,你還不送我回去嗎?”
柳若茗的聲音冷漠,一點都不想和麵前這個男人多說什麼。
停留在韓澤遠喉間的話才慢慢地到了嘴邊:“你真的不考慮我的錢麼?”
他是真心想幫助的,有的時候遇到有相同處境的人就會忍不住去關注與幫助,韓澤遠認為自己對柳若茗大概就是有這樣的情懷在吧。
“嗯?這個?”
柳若茗沒想到韓澤遠還在想這件事情,隻是將水袖輕輕一揮,說道:“不需要。”
韓澤遠這才作罷,冷笑道:“果然倔強。”
說著,就一個飛身 ,還沒有等到柳若茗反應過來,就已經將她的手臂拽起,領著她翩躚而飛。
這一次,柳若茗才能真正地感受到飛翔,有鬆林在自己的腳下不斷翻湧而過,耳邊傳來了清冷的風聲,因為前幾次被柳氏和柳玉珠聯合起來整治,手上還落著疤痕,被這麼一握,還有些疼。
“我每日會有信鴿飛到你們府上,若是有什麼要互通有無的,你可以給我寫信。”
韓澤遠低沉的聲音噴在柳若茗的耳邊,柳若茗頷首。
“隻是這信鴿很有靈性,你若是不好好待它,它不會認你這個主。”韓澤遠又交代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