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長壽久等不見太後回音,便試探著問道:“太後,您如今的意思是……”
太後沉著臉不語,半晌方皺起了眉頭:“你馬上去傳皇上過來,不管用什麼方法,必須讓皇上馬上來!”
“母後這麼急著找兒臣,是有什麼事嗎?”祁敬之聽說了太後召見姽嫿貴妃的事情之後便知道等下定是要傳召自己,便匆匆趕來,正巧在門口聽了太後的話,由不得應了一聲。
太後不語,隻是歎了口氣,向祁敬之揚了揚頭:“皇帝來了,坐吧。”
祁敬之依言落座,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母後急著找兒臣,想來是有什麼要緊事?”
太後臉色愈發沉了,她歎了口氣:“皇帝啊,這麼長時間了,你覺不覺得敏之有些不大對?”
“不大對?”祁敬之訝然挑了挑眉,“母後怎麼這麼說?”
“那小子怕是知道了……”太後揉著額角,臉色陰沉之中帶著疲憊。
“知道什麼?”祁敬之猶自不解。
“知道關於他身世的事情了。”太後冷冷道。
祁敬之一怔,繼而便是輕笑:“母後怕是多慮了吧?自您與兒臣說起這事,兒臣便詳加防範,莫說是西遼的人了,就是南詔的人,兒臣也一直注意著不讓他們與敏之私下見麵,敏之根本無由知道真相,又豈會……”
“皇帝,你難道忘了敏之當日所言了嗎?前日哀家宣皇帝前來,敏之可是在皇帝麵前親口說出感同身受四字,試問他一個王爺,有什麼資格當著你的麵對你的妃子說這四個字!”太後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
“那不是……”祁敬之話說到一半,猛地怔住,半晌方回過神來:“母後的意思是說,敏之那話不是氣話,而是……”
“是啊,敏之雖然輕佻,但畢竟不是魯莽,如何會留下授人以口舌的把柄?他說是‘感同身受’,那就一定是解釋得通的,他身為王爺,固然是沒資格對皇帝的妃子感同身受,但若是考慮到那小子的家世,這便說得通了。”太後言及此處,不由得臉色一冷,咬了咬下唇,“算起來也近二十年了,到底是沒瞞住啊……嗬嗬,宜妃可真是好手段,到底擺了哀家一道兒!”
“可是……這些年咱們一直嚴加防備,西遼那邊並沒有派人跟敏之有過接觸啊!屈指算來二十年,母後自登上鳳位到如今,何曾……”祁敬之滿臉的不可置信,猶豫再三還是出言質疑。
“嗬嗬,宜妃那蠻女手段高的很,莫說是哀家了,就是你,當初不也是險些讓她籠絡了去嗎?她人都沒了近這麼多年,還能設法讓自己的兒子知道真相,也算是高明了……你口口聲聲說沒人與敏之接觸,難道你忘了,這後宮之中還有一個蕭嬪嗎!”太後言及此處,已是滿臉的冰冷,臉上的表情不似她平日裏的平靜祥和,反倒滿是殺氣,依稀看得出當年統領六宮的皇後氣概。
“蕭嬪?蕭嬪雖是西遼細作,但卻從來不曾與敏之相見,母後這話是從何說起啊?”祁敬之蹙起眉頭來。
“你隻道防著蕭嬪與敏之相見,卻忘了防備別的!你是讓美色眯了眼睛,色令智昏!那蕭嬪雖不曾令人著意敏之,卻時常叫人留意著清商的行蹤,而清商又是敏之的心上人,若由她來知會敏之,難道敏之會不相信嗎!”太後冷笑道。
祁敬之聽到這兒,心裏雖是哭笑不得,但也知道太後是動了真怒,沐家是太後的心頭寶,而葉棠花就是保住沐家富貴的護身符,太後若不是真的氣狠了,斷然不會在他麵前說出這種話來,但若是但憑太後的幾句話就讓他信了葉棠花是西遼細作,卻也有些難辦。
“母後,您會不會是誤會了?咱們且不說棠兒為何要那麼做,棠兒的身世,母後您是最清楚不過了,她父是我南燕尚書,母是您娘家親侄女,她是徹徹底底的南燕人,又何必與西遼為伍呢?再者說,蕭嬪有問題的消息,還是她透露給毓兒的呢,設若她真是西遼的探子,她又何必把蕭嬪賣給毓兒呢?”
太後搖搖頭,眉頭一挑:“誤會?不可能!皇帝滿心裏隻想著那丫頭家世,覺著那丫頭出身南燕就不可能叛國,但如果……葉棠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葉棠花,又當如何呢!”
“棠兒不是棠兒?這……此話何解?”祁敬之愕然。
“有件事,皇帝怕是還不知道吧。”太後冷笑,“前些日子威遠侯府老夫人進宮的時候,哀家也曾問過她,為何將葉棠花養的那般好,卻又處處給她使絆子,不讓她出頭,可是老夫人親口跟哀家說,她根本沒有教葉丫頭什麼東西!在威遠侯府的日子裏,她是存著捧殺了葉丫頭的心思!哀家當日還不信邪,又傳了侯夫人來,結果答案也是一樣的,乃至千紅千藍也都是這麼說的,沐家什麼都沒有教過葉丫頭,那葉丫頭是怎麼會的那些才藝?反彈琵琶也好,梅花篆也好,哪裏是十天半月便學得會的!更別說那丫頭還通調香,懂古籍!這也就罷了,你說那丫頭今年也不過十三,這名聲憑什麼傳的那麼遠,傳到西遼去,傳的那西遼太子都慕名求娶?哀家怎麼不信那丫頭厲害到這般地步呢!她一個小小的大臣之女,縱使品貌出眾些又能如何?惹得西遼太子千裏迢迢跑來求娶,皇帝不覺得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