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一過,顧家族人就開祠堂處置族中近幾個月積攢下來的族務,梁國公府這邊隻有顧長瑜要記入先夫人安氏名下一事,所以辦得很快。老太太高興,當日就在府裏擺了家宴,還請了幾位德高望重的族老,算是給顧長瑜正名,從今往後她也是國公府的嫡女了,至少名義上。
除此之外,祝賢妃娘家有意與梁國公府結親,老太太雖然不希望顧家站隊,但為了顧長惜,顧政當初就做了選擇。如今府上沒有主母,外邊流言蜚語不絕,是該早做打算。
“是祝家人不錯,但也不過是隔了好幾房的堂妹,她父親在江北任知縣已經九年沒挪過位置,她家裏四個兄長,有三個賦閑,一家子全靠宗家養著。”胡嬤嬤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如實稟報。
老太太掃了眼杵在下首的唐姨娘和安姨娘,“她還在熱孝,最快也要明年才過門。她的意思先送個丫鬟過來,安姨娘你這兩日就把院子收拾出來。”那邊說送丫鬟,也不過是想先安插眼線,老太太非但不會在這種事上計較,還會給個名分,反正得益的是自己兒子。
安姨娘本就不甘,聽到老太太交代她收拾院子,更不情願了。殊不知,就是因為她表現得太明顯,所以才被老太太點名。雖然因為上回唐姨娘沒幫顧長惜背鍋,老太太也嫌了唐姨娘,但從大局上來說,安姨娘才是最容易得罪未來主母的那一方。
“那丫頭叫林水兒,以後你們就叫她林姨娘。”不知道祝家何時送人過來,但顧家的態度先擺出來總沒錯。
顧長煙很高興顧家上下有事可忙,至少有些人就不會總看木槿院不順眼,三天兩頭找不痛快。
今年對於她和小哥哥而言,是十分關鍵的一年。顧彥清有好幾場大考,而她也要忙著做生意。家裏麻煩哪怕少那麼一丁點,都算是幫她大忙。
“小姐,高升在小門尋奴婢交代了幾句,鋪子已經開始上漆。”
“上完漆你讓人過來取內庫裏的東西。”鋪子有現成的地窖和庫房,原先釀造的果酒自然要運過去。“還有,幫我上哥哥那借一部大越律來。”既然要大展拳腳,就得熟悉這個國家的律法。
這時,翁齊敏也遣了一位管事柳嬤嬤過來。
“莊子大部分田地都佃出去了,院子也劃好了地方,我們家小姐讓您放心。”柳嬤嬤一張圓臉,許是經常外出的緣故,年紀不大卻已有風霜氣,笑起來能牽起所有的皺紋。
“小園子的地方選好了麼?”
柳嬤嬤滿臉喜氣道:“幸得您要改址重建,風水先生去瞧過了,原先那塊地方位不正,引水源養魚倒是合適,建宅邸易惹邪風,是非不絕。前兩日已經重新給您選了一處,您看著沒問題,咱就找人去除雜草。”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展開來,上麵用木炭簡單畫了莊子的地形圖,分別標注了廢宅和新宅的位置。
顧長煙仔細看了地形圖,又問了幾個問題,便讓喜兒賞了十兩銀子和兩盒點心給柳嬤嬤帶走。
又從鎮紙下取出一張圖樣遞給翠兒,“二姐姐馬上要及笄了,你去打支步搖,再買兩盒蜜粉。”顧長瑜雖然喜歡隔岸觀火,但好歹沒落井下石,也沒有直接傷害過他們兄妹的利益。她不介意在對方這樣重要的日子裏花點小錢。
翠兒主要負責衣裳首飾,所以這個活她最擅長,隻是不太舍得小姐白瞎這個錢。往年顧長煙生辰,顧長瑜要麼送張帕子,要麼送個荷包,都是自己繡的,繡材又都由公中出,除了力氣,別的成本為零。
“她在家也呆不了多長時間。”及笄之後,就算顧長瑜自己不急,顧政和安姨娘也要著急的。顧長煙連顧長惜都暫時忍了,一個顧長瑜她還不至於計較,隻要對方自己不作死。
翠兒不甘願,卻不會真的忤逆主子,接了銀子和圖樣噘著嘴步履沉重地出去了。
就如顧長煙所言,顧政和老太太此刻正為兩個女孩的婚事發愁。
“威遠侯府不成,且不說後繼無力,便是烈火烹油也配不上咱們長惜。”老太太認為顧長惜天生就該是皇家的媳婦,沒準還有母儀天下的運氣。威遠侯府就是那野心勃勃,為了攀附梁國公而不折手段的下作之流。
顧政點頭,“兒子也是這般想的,隻是……威遠侯不好打發,兒子查到席衡昀與長惜早已私下往來。威遠侯那邊的意思是若不應承,便毀長惜的名聲。母親,長惜雖任性跋扈,可也最單純不過,若非席衡昀迷惑,她幹不出這些糊塗事。”如今威遠侯府在他印象裏與陰險狡詐的破落戶沒分別。
老太太眯起眼睛,“聽聞席家已經退了沈家的婚約。”看樣子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