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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禦書房氛圍不錯,許是今年有秋獵,在名單上的人與有榮焉,留守陪太子監國的人也覺得沒皇上和上官約束的日子跟休假沒分別。
今天禦書房人也多,規矩鬆不鬆,全憑皇帝心情好不好。所以隻要天子在跟誰討論政務,其他人就可以趁機說點小話。
“徐監丞,我怎麼聽聞梁國公的姨娘跑你府上了?”左相一方有人挑話頭。
“是威遠侯兒媳的生母安氏吧?”旁邊的官員也湊起熱鬧。
“威遠侯府的案子不是板上釘釘麼,嘶……我想起來了,威遠侯的兒媳顧氏跟令郎的妾程氏是姐妹吧?”
右相一方的人佯裝吃驚,“大理寺不避嫌麼?”
婁少竭站在徐則身後,越聽眉頭越深,而他前麵的人依舊筆挺地站著沒有任何反應,他深吸一口氣,也隻當他們在說鳥語。不一會兒徐則回頭衝他笑了笑,像是在誇獎他長進了。
婁少竭突然就不好意思起來。
坐在承啟帝下首的太子實在不耐煩聽這些機鋒,如果誰認為徐則有徇私的可能,直接上折子讓承啟帝轉都察院或刑部豈不直接。這些人真以為碎嘴幾句就能惡心到徐則麼。
承啟帝四周圍著工部的郎官,他在聽河工方麵的奏報,察覺其他人氛圍不對,抬手讓工部的人先打住。
“又不消停了?”他望著一眾大臣。
禦書房內瞬間安靜,落針可聞。
太子起身,把方才幾位大臣質疑徐則的話複述了一遍,並提議:“父皇,兒臣認為監丞確實該避嫌,不如就把案子發回京定衙門,再由刑部與都察院協辦。”
“囉嗦。”承啟帝明顯不悅。
被駁回,太子坐回去繼續忙自己的活,而其他人則各有所思,沒人要出頭,也沒人再調侃徐則。
事實上安姨娘根本沒能進門,且因擋道被龐氏和田氏的娘家人罵了一通。這些沒人在意,大家腦子裏自覺編排她已經進了徐府並見到了徐則,也確實因為程馥的關係攀上了徐家。
“可笑。”
得知安姨娘扯著自己的旗號找徐則,求他看在程馥是顧長瑜親妹的份上,對顧長瑜網開一麵,程馥覺得自己還是太嫩了,做的不夠徹底。
就在她思考怎麼收拾安姨娘時,顧彥雅登了程家的門。
沒有太多寒暄,開門見山,“她得活著。”他很清楚以小妹妹對徐野的重視,任何因自己的恩怨打擾到徐家,都是在觸她的逆鱗。
他留安姨娘並不是出於善心,而是這個人跟唐姨娘的死也有關,所以他必須要把她拽到自己手裏。
程馥猶豫了片刻才道:“行,可你別讓她再膈應我。”她已經對安姨娘起了殺心。
顧彥雅讓她放心,“我會給她找點事做。”沒道理女兒坐大牢,親爹夜夜笙歌。
事情談妥,兩人便聊了些經曆,都刻意避開了艱難的部分。再次見到這位三妹妹,顧彥雅沒太多陌生,大概她就該是這樣的。
“你要不要見見顧長瑜?”怎麼說呢,精心布置這個局麵,如果不去惡人跟前耀武揚威一番,有些對不起自己砸出去的財力和人力。
“不急。”就算是流放也不會動身那麼快。
顧彥雅想告訴她,顧長瑜的罪名其實已經夠殺頭了。別人放印子,十兩銀子還十一兩到十三兩,她放印子,要還十五兩,且時限短,翻倍快,盡跟地下錢莊那些背了不知多少命案的亡命之徒合作。出了事別人換個身份出城,照樣有活路,她一個明晃晃的威遠侯少夫人在那,一抓一個準,京定衙門不拿她開刀才怪。
“待你我的事都了了,咱們再好好說說話。”顧彥雅從小門來,自然從小門走,程馥親自送他,兩人一路無話,心底都裝著放不下的沉重。
程馥胡亂點頭,“我哥哥過了鄉試就來。”
顧彥雅想笑,隻覺這個小妹妹不算計人的時候,懵懵懂懂的還挺可愛。
“你們凡事小心。”他們跟張家的恩怨,自己大體上幫不了什麼,不過給他們安排後路還是做得到的。隻是現在說這種話好像在給他們兄妹潑冷水,便暫且放置。
……
錢山來京城後沒幾天就融入了京城的大環境,程馥關心他是否適應,他誠實地表示許多先天條件比金陵要好。天子腳下,沒有哪家勢力特別冒尖,為非作歹的成本很高,權貴們私鬥都不大影響百姓謀生。
除了這些先天條件之外,文化的包容度也高,什麼人都能在這裏找到自己的圈子。
錢山的投入完全讓高升從繁瑣中抽身,而馬小東現在一邊在小酒館說書,一邊跟著學管事,每天從早忙到晚,還置辦了自己的宅子。
“我打聽了,你還記得上回她欠咱們酒錢的事麼,別人還上錢,躲那群瘟神還來不及,她主動找過去讓人帶她入夥。”光想著每天能進賬多少銀子,就沒想過風險,出事後怎麼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