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沉暄仿佛被五雷轟頂,腦中疼痛欲裂的感覺瞬間化為一片震耳欲聾的嗡鳴聲,他有短暫的時間是失去意識的。
宮人見他臉色不好,也不敢請求指示,隻得屏著氣息一絲不苟的垂立在一邊。
過了一會,夏沉暄才回過神來,低聲問道“她知道了嗎?”
宮人一頭霧水,她?她是誰?可他哪裏敢問出內心疑問,恍然間,他福至心靈,趕緊道“那四名侍女是在乾華殿側的荷花池落水的,所以一大早乾華殿都知道了,但為避免恐慌,羽林軍已將消息封鎖,除乾華殿外,其他人尚還不知道。”
夏沉暄麵容陷入一種無言的悲戚中,許是他宿醉未消,所以無力去維係喜怒不形於色的冷靜自持。
宮人何曾見過這樣悲不自勝的夏沉暄,他嚇得趕緊將頭垂得更低。
夏沉暄緩了緩心緒,氣韻風姿已經恢複不為所動的泰然自若,他邁開腳步疾步往乾華殿走去,想來她定是傷心透了……
於是,當夏沉暄現身乾華殿看見幾乎麵色慘白得不成人樣的止雲兮,他看著她崩潰的撐著門框,若非有門框撐著,隻怕她已經摔在地上。
他來的路上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也知道會見一個怎樣備受摧毀的止雲兮,可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設防,他在看到她一刻,心還是痛到了抽搐。
他想上前去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裏,卻也傷感的明白,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自己。
止雲兮在看到夏沉暄那一瞬間,所有的脆弱崩潰化成了刻骨銘心的恨意,那些恨意支撐著她,不讓她在他麵前露出悲慟欲絕的心傷。
思及綠竹的死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手筆,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撐住她走到了夏沉暄麵前,恨之入骨的緊緊盯住夏沉暄,下一秒毫不猶豫舉起一把匕首深深紮進夏沉暄的心口。
濺出的鮮血帶著溫熱之感染滿止雲兮握住匕首的手,她的手不自覺一顫,盯住夏沉暄的目光變成不知所措的怔然,臉色的慘白也變得越發的破碎不堪。
她從未想過自己能傷到夏沉暄,更未想過夏沉暄竟然沒有避開,以至於手染滿夏沉暄溫熱的鮮血時,她幾乎是回不過神來的。
夏沉暄忍住心口一鈍一鈍的疼痛,巍然而立,不讓自己露出一分被疼痛侵占的虛弱來,眼見羽林軍有所行動要將止雲兮圍住押下,他無容置疑抬手示意他們不許為難止雲兮。
“這是本皇與她之間的私事,你們退下。”他平淡無波道。
羽林軍見狀,雖然保護君主周全是他們不可推卸的責任,但君主之命他們更是不得不服從,於是他們隻得焦急的退了下去。
止雲兮穩住自己握住匕首的手,眼前鮮紅的顏色還有鮮血的氣味刺激著她的神經,使得她繃緊得幾乎不能喘氣的神經盡數崩斷,最後化成了一聲聲聲嘶力竭的淒厲聲討。
“不要以為不還手我就會感激你!我永遠不會!不會!”隨著歇斯底裏的低吼,她已然失去了理智猛的抽出匕首,然後又狠狠的紮進去。
夏沉暄挺直著脊背,沒有任何阻止,他就這麼站著,任由止雲兮一刀一刀的刺入。心口蔓延的痛覆蓋了那些醉生夢死無處可宣泄卻又無處不在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