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笑道:“告別又如何?徒添傷感。”
可以想象許馥兒那婆娑的淚眼和抽動的嘴角,那是許墨最不願意看到的東西。
林平遙望著遠處的天空,幾隻鳥兒像是陷入了某種驚恐之中,在空中撲閃著翅膀,尖銳的叫聲回蕩在那一片天際。
“別離是一種共通的無奈。”他幽幽的道。
許墨笑了笑,並沒有回答,詭異的寂靜縈繞在兩人周邊的空氣,唯有那些飛鳥的影子和聲音,讓他感覺到一種生氣。
離開固然是殘酷的,但倘若不離開,隻會讓許家陷入危險。
越過了一個山頭,太陽跟著爬上了山坡,為不遠處的山嵐,勾上了一層金邊;但這絢爛、美妙、甚至恬靜的美景,卻被一陣殺聲破壞。
徹底的破壞,蕩然無存。
“去看看?”林平問。
許墨挑了挑眉,說道:“當然。”
兩人縱馬轉過一個山坳,入眼是一片茂密的鬆林,絕對比大多數鬆林都要茂密,裏麵全是人,拿著刀。
——有兩幫人正在展開廝殺。
看他們的裝束,一邊是雲州頂天鏢局的鏢師,另一邊則衣衫襤褸雜亂無章,不問便知是山野的強盜。
強盜之所以被叫做強盜,第一,在於他們缺乏正規的軍事訓練,因此戰鬥力低下;第二,則是他們的數量——一般都如蝗蟲一樣。
鏢師們雖然訓練有素,裝備精良,但無奈人數劣勢,隻能圍成一個小圈,相互保護,圈中停有一輛馬車,車夫倒在馬前,一箭穿胸,眼見就活不成,一名獨眼鏢師拿著盾牌擋在車前,身邊是一個胖子
——胖子臉上的肥肉不停顫抖,眼神裏盡是驚恐,肥厚的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些什麼。
許墨心道:“這些強盜也太大膽了,居然敢搶jie頂天鏢局保的人,若是讓鏢頭路老頭子知道了,還不將你們這些膽大包天的家夥打殺了。”
但見這些強盜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模樣,許墨心中又有些不忍,在青竹宗的時候就聽說過,雲州附近的鄉村正鬧饑荒,這些強盜想必就是附近的村民,沒有吃的,隻能以搶jie為生。
林平看了一眼許墨,似是在等他的命令,許墨躊躇片刻,心裏想道:“看那胖子一身綾羅綢緞,又膘肥體壯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叫這些人搶了他也好,難民搶jie本就是無奈之事,我又何必去絕了人的生路呢?”
主意打定,朝林平搖了搖頭,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有些時候,你不惹麻煩,麻煩也會惹上你,原本唯唯諾諾的胖子,見許墨兩人到來,眼神一亮,竟不顧危險的扯開嗓子大喊:“許墨救命!快來救救我!”
這一下算是吸引了所有強盜的注意,轉頭一看,見是兩名文士打扮的少年,群盜哄然大笑,哪裏會將他們放在眼裏,紛紛喝道:
“哪裏來的乳臭未幹的小子,站遠一點,別妨礙大爺們辦事。”
“是啊,趕快回家吃奶去吧!我們的刀槍可不張眼!”
許墨和林平你看著我,我看著裏,盡皆看出對方眼中的無奈,許墨瞥了一眼那目露哀求之色的胖子,感覺麵部輪廓有些熟悉,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心想:“居然能認出我,看來是許家的熟人,那就不得不救了。”
也不管群盜的嘲諷和威脅,縱馬上前一步,大聲喝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爾等竟敢攔路搶jie,眼中還有王法嗎?”
他從未有路見不平的機會,這一番話,卻是按照前世電視裏的台詞說的,一說出口,便惹得群盜轟然大笑:
“哈哈,我沒聽錯吧,這小白臉竟然和我說王法?”
“要是真有王法老子家裏四口人就不會餓死了!”
“小娃娃,我勸你還是走吧,別管這閑事,你管不了!”
“別和他廢話,一並打殺了便是,看他細皮嫩肉的,味道一定不錯!”
……
領頭的漢子倒有些見識,見許墨縱馬而上,又穩穩立住馬步的動作,心知來人若不是久經訓練的士兵,便是武技高明的武者,當下對左右低聲道:“這人不可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