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青石擺擺手,道:“那是最無用的東西。”

許墨搖搖頭,笑道:“最無用的東西,有時候可能最準確,我相信我的感覺,而且她也沒必要說謊。”

許墨接著說道:“第一,當年如果真是她傷的你,你三番兩次的挑釁,她會饒你不死?第二,我根本沒必要騙我。”

赫連青石看著許墨,牢牢鎖定他的視線,最終點了點頭,道:“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但是——”

“但是什麼,赫連老頭,我是你就去找她問個清楚。”聶青青接話道。

赫連青石揮了揮手,沮喪的道:“每次見麵時,我倆都會喊打喊殺,我從未向她說起過這件事情,她也從不知道我的臉為何會變成這樣,現在想想,或許我真的錯了。”

赫連青石目光茫然的盯著前方,喃喃道:“當時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看著我的時候,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我從未見她露出過那樣一種眼神。太奇怪,實在太奇怪了,現在想來,真的太奇怪了。”

他轉頭看著許墨,說道:“你認為我應該去見她嗎?”

許墨點頭道:“見麵,把事情說清楚,對你們兩個人都好。”

赫連青石搖了搖頭,道:“可惜一切都晚了,我已經變成了這樣,她也老了。我還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她的事情。”

赫連青石想起了這些年裏,兩人濫罵、交惡,就像一場噩夢一樣,現在噩夢即將清醒,他卻不敢邁出最後一步。

許墨看了聶青青一眼,示意讓她來說。

聶青青點點頭,對赫連青石說道:“你認為她會在意這些嗎?這麼多年來,她沒有對你下殺手,忍受你對她的侮辱,隻為等待你和她解釋清楚事實的那一天,現在那一天即將到來,你卻畏首畏尾,你對得起她的等待嗎?”

聶青青越說越激動,眼眶裏不禁噙滿了淚花,忽然感覺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緊緊摟住,一個溫暖的胸膛就像家一樣,給了她最堅實的依靠。

“別哭,一切都會好的。”許墨清嗅著聶青青的發絲,眼神裏,蕩漾著化不開的溫柔。

就在這時,赫連青石忽然開口:“我決定了,明天去見她!”說完也不管兩人如何反應,自顧自的走回了內室,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在這種情況下,他需要一個人待一會兒,冷靜一會兒。

聶青青看著那沒入陰影的佝僂背影,又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邊的許墨,忍不住說道:“你說我們會像他們一樣,有一天成為不共戴天的仇人嗎?”

許墨溫柔的拂去聶青青臉上的淚水,柔聲說道:“傻瓜,當然不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相信你說的,而你也會相信我說的。”

聶青青的眼睛裏,又一次泛起了淚光,隻是這種淚光中,卻包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夜,寂靜,無聲,月亮西沉。

西沉的月色,放出了最後一絲光線,照出了一張蒼白的臉,高挺的鼻梁,櫻桃小口,兩彎秀麗的眉毛,就像剛才還掛在天空的彎月,這是一張美麗的臉,一張美麗女人的臉。

它本應在陽光下,綻放著溫暖而芬芳的微笑;但此刻,卻在月色裏,流露出清冷的哀傷。

她為何哀傷?

是因為獨守空閨的寂寞,還是花心丈夫的無情。

都不是!

她沒有寂寞,更沒有一個花心的丈夫,她之所以哀傷,是以為她即將去見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同樣漂亮的女人。

泥中島隻是一個小小的島嶼,但在這座小小的島嶼上,卻住著兩個漂亮女人,同樣漂亮,甚至,擁有著相似的臉。

沈碧流走進一片暗香浮動的梅花林,在林中深處的一座小木屋前,停下腳步。

這隻是一座普通的小木屋,單層的木屋。當她停在門口時,屋內燈火驟亮。

“是姐姐嗎?”一個溫柔的女聲從屋裏傳來,吱的一聲,房門打開,一名女子走了出來,相貌竟與沈碧流極其相似。

她看起來比沈碧流年輕一些,美麗動人,豔光四射;她不但美,還媚,媚的讓人覺得,與那溫柔的聲音毫不相配。

沈碧流一臉複雜的盯著自己的妹妹,一個叫沈閉月的陌生女人,一個生的閉月羞花的女人。

“你怎麼了,姐姐?”

“沒什麼,來看看你而已。”沈碧流自顧自走進房間,目光四遊,房間一目了然,一張方形木桌擺在房間的正中央,兩側是兩把椅子,房間的盡頭,兩根柱子之間,連成一根纖細的繩子,沈碧流知道,這就是沈閉月的床,一根細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