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的身子如同青煙,躍上了屋頂,足下一點,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極輕微,若不是耳力高明的人,絕不可能聽見。
即便他的動作已經輕微到了極點,可依舊在躍上屋頂後選擇了蟄伏,他伏下身子趴在屋頂上,耳朵貼著瓦片。
屋裏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過分的聲響,一切都顯得格外安靜,安靜的有些過分。
楊懷從懷裏掏出一直吹管,拿在手中笑了笑,輕聲道:“這次有你們好看。”
丹鼎派擅長煉丹,門下弟子多多少少有也所涉及,煉丹之人必定對藥理熟悉;楊懷雖然煉丹屬於二流,但也對藥理格外熟悉,特別是迷藥。
他手中的吹管裏就藏有一種名叫迷魂散的迷藥,這迷魂散不同於普通的迷藥,就算武技高明的武者,在不經意間也不會中招,而且中招之後,與普通人一樣,都會昏迷幾個時辰。
雷打不動,天塌不醒。
幾個時辰的時間,足以讓他做出很多事情,比如將腰間的短劍插進某人的胸膛,或是偷偷在某人的咽喉上拉開一個口子。
他並非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所以駕輕就熟,一襲緊身黑色夜行衣,一張不透明黑布麵紗,一塊綁在頭頂的頭巾,從頭到尾,全副武裝。
清晨被聶青青教訓了一頓,後來張嘯林同樣教訓他一頓,他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心底卻恨死了聶青青,至於張嘯林——他不敢恨,隻能將恨意埋藏在心裏,等待有一天能開出花,此刻,他要報複的隻有聶青青。
屋頂是一個向來容易被人忽視的地方,你必須仰頭才能看見,但很多人不願意仰頭,他們習慣了低頭。
楊懷伏身在屋頂,過了好一會兒,聽房間裏沒有聲響,這才鬆口氣,暗道:“就這點警覺力,武力再高又有什麼用?在江湖上廝混,可不是武力高就能活下來的。”
他的臉上露出陰鷙的笑容。
小心翼翼的撥開瓦片,向房間裏一望,就見紗帳垂下,帳內似有兩條人影,楊懷的臉上露出一抹嗤笑:“果真沒有半點警覺,大師兄未免也太小心了,這樣的人,我想何時殺他,就能何時殺他。”
思忖間,便將長長的管子探入房間,為了確保迷香發揮作用,他特意將管口探到了床邊,這樣做雖然容易被發現,但顯然,房間裏兩個人睡的死死的,沒有半點聲響。
吹氣。
淡淡的煙霧蒸騰而出,就像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圓圈,圓圈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消散無蹤,仿佛它從來都不曾出現。
迷魂散是一種無色無味的迷藥,唯一能夠識別出它的,隻有吹起時綻出的這個圓圈,現在圓圈消散了,也就意味著它真正變成無跡可尋。
等了一刻鍾,連鼾聲都停了,楊懷陰惻惻的一笑,先是學了一聲貓叫,見房間裏的人依舊沒有反應,又從懷裏掏出一顆小石子,擲入房間中
——依舊沒有反應。
房裏的兩人就像睡死了一樣。
楊懷還不放心,突然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用一種深沉的聲音說道:“開門,我來了。”
——無人應答。
直到現在,他才確定,房間裏的兩人已經被迷昏了,就算再厲害的高手,被迷藥迷昏,也如同案板上的豬肉一樣,隻能任人宰割。
楊懷現在就是那個迫不及待的割肉人。他躍下屋頂,來到門口,從懷裏掏出一支鐵片插進門的中縫裏,上下撥弄了兩下,便觸及到了門閂。
這是他從一個采花大盜手上學到的技藝,為了學這門手藝,他特意花費了十天時間,千裏追殺這名采花大盜,最後將他追上,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得不說,人都是怕死的,再渾的人,當死到臨頭時都會害怕,采花大盜將開門的手藝傳授給了楊懷,卻不想這更加速了他的死亡。
丹鼎派是名門正派不是嗎?名門正派是不會小人的,那所有知道楊懷作為的外人,都應該死。
打開門,楊懷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房間裏有些悶熱,但對於武者來說,都不是問題。從紗帳出傳出輕微的呼吸,極其輕微,明顯帶著幾分被迷藥迷昏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