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生得傾國傾城,這無異於天上掉餡餅,運作得好,就是飛黃騰達的不二階梯。參考李雁的父兄,從一方小地主到權傾一國,基本就靠裙帶關係。
比起殷姮的唏噓,殷長贏卻像在說別人的故事:“她生來無人教,無人養,便帶了一股野性和狠勁。性格偏執,愛憎分明。繼母恐她得勢之後,不會放過自己,便勸說其父,鄭國政壇風雲動蕩,下注一方,恐有性命傾覆之憂。不如暗中結交各路權貴,雖無滔天富貴,卻也更進一步。”
至於怎麼結交,當然是靠美豔絕倫的大女兒啦!
殷姮默然無語,半晌才道:“便如鄭國娼後?”
“不錯。”
鄭國娼後是小貴族出身,被鄭國某個老年宗親納為妾室。
按理說,妾室分好幾種。
媵妾和正經納來的妾,都是男主人的私產,是不能轉手送人的,更不能拿來待客。
家妾、家伎的地位更低,年輕時會被迫招待客人,被轉送給別人。年老色衰之後,為了一口飯,府中男人,哪怕是馬夫,夥夫,都可以欺辱她們。
還有一種姬妾位於二者之間,男主人喜歡,她們就隻需要伺候男主人一個;男主人不喜歡,她們隨時可能萬劫不複。
按理說,貴族出身的妾,最慘的結果也就是男主人死了,她們被送回娘家。畢竟她們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至於像平民姬妾一樣沒有著落。
但這個老宗親就是知道很多男人的心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也不能落入下乘,農家女什麼,貴族看不上,必須有一定身份地位,才更刺激。
所以,他就特意納了幾個年輕嬌媚,出身貴族的妾室,名義上是伺候他,實際上,她們就和暗娼差不多。
家裏開成了私窯,自然被上流社會傳為笑柄,人家也不在乎。隻要能籠絡當權者就行。
殷姮聽過這段故事,便覺得娼後也曾是個可憐人。
好歹也是個貴族出身,結果被家人賣去當妾,又被夫君變成暗娼。費盡心機攀上一個男人,不嫌棄她的過去,帶她脫離苦海,願意給她身份地位。
誰知人人都指著她鼻子罵,罵她不幹淨,是個賤人,鄭國有權有勢的男人,哪個沒光顧過你的床榻。若有點廉恥,你就該自殺,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敢和出身名門,德才兼備的王後爭寵,還真的贏了。
但這到底是別人的故事,殷姮聽一聽,歎一歎,覺得女子皆苦,倒也罷了。做夢也想不到,宋太後也差點淪落到這種境地。
殷長贏卻沒有那麼多愁善感,他隻是用一種非常平靜的語調,緩緩道:“此時,薑仲蓄意與先王結好,金銀美人獻上無數,卻不得先王歡心。他發現先王不喜出身低微的女子,就刻意尋訪世家貴胄之中相貌絕佳的美人,以博君王歡心。”
這樣的女人,當然是很難找的。
世家若有絕色美女,全往王宮和權貴府邸送了,哪裏輪得到你一介商人撿漏?
但再怎麼難,也被薑仲找到了。
他當著宋家所有人的麵,打開了他帶來的二十個箱子,全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金磚,足足一千兩黃金。
要知道,遊說壽陽太後收先王為嗣子,薑仲花費的黃金加起來都不超過兩千金。
見慣了金銀珠寶的王公貴族,都無法抵禦黃金的魅力。何況是隻有個世家身份,坐吃山空,已經距離官場挺遠的宋父?
哪怕把女兒賣給王公貴族,能掙到這麼多錢嗎?必然不能啊!!
宋父二話不說,當場就簽了賣身契,把嫡長女當作牛馬奴隸一般,賣給了薑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