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1 / 2)

殷姮無從知曉,被親生父親賣給薑仲時,宋太後是什麼心情。

憎恨嗎?或許!

痛苦嗎?也未必!

在這種一兩黃金就能買下一個村子所有人性命的時代,一個女子能價值千金,是否也是對她容貌的最高褒獎呢?

“她居然沒有恨他……”殷姮喃喃自語,“我以為……”

宋太後是什麼性格的人,他們都看得很清楚,這個女人的心中永遠隻有自己。

你對她好,她不一定會記,可你對她不好,不,甚至不用不好,隻要不如她的意,她就能恨你一輩子。

就算薑仲此舉,無異於救她離開火海,可她絕不會記對方的好,隻會記住對方將她當作奴隸一樣買下的恥辱。

殷長贏神色淡淡,既無憤怒,也無譏諷,隻是平靜闡述事實:“因為薑仲帶她回家後,就當著她的麵將賣身契撕毀。然後告訴她,他傾慕她已久,認為她配得上世間最好的一切。聽見宋父的做法,他五內俱焚,將一半家產用來買她自由。而另一半家產,則用來送她一場滔天富貴。”

殷姮不知該說什麼好。

膚淺到一戳擊破的謊言,是個人都能看穿,宋太後卻信了。

她理所當然地認為,薑仲不過是個商人,根本不可能聯姻貴族。

這樣一個身份完全夠不著她的男人,傾慕她的容色,卻知身份低微不匹配,所以將她嫁給王孫公子,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殷姮沉默許久,才輕聲問:“然後呢?”

如果不是殷姮問起,殷長贏可能都一輩子都不會主動想起幼年的事情。

稍一回憶,本以為忘記的過去,卻清晰到像在昨日。

“她與先王,一見傾心。”

殷姮沒辦法相信。

從她“出生”開始,就從宮人的風言風語中知曉生母早已失寵。這對昭國至尊的夫妻,隻有逢年過節才會見麵,相敬如冰,就連話都說不上兩句。

正因為如此,宋太後才會對她這個女兒非常不喜,固執地認為如果她是個兒子,情況或許會不一樣。

但從殷長贏的回憶中,她聽見了先王和宋太後的故事。

不是像外界謠傳的那樣,薑仲請先王來自家做客,然後讓宋太後獻舞。而是先王主動去薑仲家串門,遇到了宋太後帶著獵犬,嚇薑家那些挑釁她的女眷。

雞飛狗跳的狼狽場景,青年質子和美豔少女一見鍾情。

很難說清楚這份愛慕之下,究竟幾分因為對方的相貌,又幾分因為對方的身份,又或許是因為他們兩個本來就是一類人。

同樣出身高貴,卻又不被父親重視,像路邊的野草一樣頑強長大。

不曾讀書識字,不會騎射駕馭,不通風雅學問,不善庖廚技藝。

兩個沒人教,沒人管,身邊危機四伏,隻能靠自己的男女,跌跌撞撞,頭破血流,固執地想要在這紅塵俗世闖出一個光芒萬丈的未來。

總有一天,天地和眾生都要在我腳下。

他們曾經也是有好時光的。

一起打獵,一起遊湖,一起欣賞歌舞,一起嬉戲。

不需要擔心金錢,自有薑仲源源不斷地提供。他們隻需今朝有酒今朝醉,盡情享受每一天的快樂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