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1 / 2)

“她恨先王,非常恨。”

殷姮輕輕開口,帶著說不出的難受:“她不是一個會掩飾自己情緒的人,先王……看得出來……”

少年相遇,一見鍾情;

五年相伴,如膠似漆;

五年分離,再度重逢,終於達成昔日夢想,成為至尊夫妻,卻也變成一對話都不願說的怨侶。

他們試圖和好過,殷姮的出生就是明證。

但破裂的感情,再也無法彌合如初。

宋太後無法忘記先王的背叛和拋棄,就算可以,她的願望也僅僅是和先王像過去那樣,成天飲酒作樂,不問世事,過著風花雪月,醉生夢死的日子。

就像她後來和男寵安信侯構建的愛巢一樣。

先王卻已經是盛年君王,心中最重的永遠是國家和王位,後宮都去得少,更不會去顧忌一個女人的心情。

“我一直以為……”殷姮沉默許久,才用一種近乎茫然的態度,輕飄飄地說,“先王早已移情別戀,當時最得他心意的是馮夫人。”

別說殷姮,放眼整個前朝後宮,誰不這麼想?

唯有殷長贏與君父接觸最多,又天生洞悉人心,加之年歲漸長,慢慢懂得先王當年的心情。

隻見他安慰地拍了拍殷姮僵硬的脊背,平靜道:“先王在位的那幾年,備受病痛折磨。”

從小挨餓受凍,沒打好底子,十七八歲的時候還看不出什麼,等到二十七八歲,各種病都冒了出來。

加上先王在鄭國為質的那幾年,暗中殫精竭慮,不敢走錯一步,明麵上卻又為了偽裝形象,飲酒作樂無度。

等回了昭國,又憂心國事,天天加班到深夜。

幾相疊加,導致先王常年被疾病所擾,頭痛、胸口疼、膝蓋疼,呼吸不暢,甚至多走幾步路都會頭暈眼花。

疼痛會影響人的性格,讓人變得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哪怕殷長贏作為無可挑剔的繼承人,也經常莫名其妙就挨先王的訓斥,頻率之高,甚至到了讓人以為他太子不穩的程度。

先王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才不去見宋太後。

他不再是昔日的質子,她也不是當年的少女,他們都回不去了。

如今他擁有的權勢,輕易就能決定她的生死。而他的脾氣也變得十分古怪,哪怕伺候他的人都是千伶百利的人精,也有可能因為一點小事,便被拖下去打死。

偏偏宋太後並不擅長察言觀色,更不擅長裝腔作勢。

她不是那種能溫言軟語安撫人心的角色,隻會成為火上澆油的擔當。

時至今日,已經很難說清楚,先王冷落宋太後,究竟是怕帝後不和,影響殷長贏的太子之位,動搖國本;還是對唯一傾心過的女人,尚存那麼一絲微不足道的情意和憐憫。

但誰都無法否認,正是因為先王對宋太後的冷遇,他們兩個才相安無事地度過了先王人生最後的五年,沒發生任何衝突。

至於馮夫人……

對先王而言,這些他掌握權勢後,送到他後院的世家貴女,與他當質子時,送到他府上的姬妾一般無二,沒有任何區別。

一個人越是沒有什麼,才越會想抓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