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貴女的“貴”,就在於高不可攀,惹人幻想。若是隨人挑揀,說得難聽點,可能比普通姬妾還不如。
因為男人心裏比誰都清楚,他寒微時候遇見的女人,才有可能得到些許真心;發達後遇到的女人,全是衝著權勢地位來的。
所以,先王回國之後,所謂的“寵妃”,包括馮夫人在內,都是說打就打,說罵就罵,真要論起來,待遇或許連貴族家略有些臉麵的使女都不如。
但對宋太後,先王卻從來不主動見麵,以免發生衝突。
殷姮聽到這裏,心緒複雜萬千。
從頭到尾,這件事就是先王的錯,他不誠在先,拋妻棄子在後。哪怕他還顧忌著一絲情分,態度也是“我低頭了,你就該識趣點”。
倨傲如斯,實在又令人生氣,又令人不屑。
偏偏他掌握的權勢,讓他有這樣的資本。
宋太後礙於現實,表麵把頭低下了,心中的恨卻藏不住,被他看了出來。
假如說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還存有一分好,大概就是他沒有惱羞成怒。
可他也明白,他的脾氣越來越大,不容他人違逆,現在保有理智,不一定將來還有。若是宋太後反反複複戳他的痛處,遲早有一天,最後那一絲情意,真的會散。
與其如此,不如這麼冷著,對彼此都好。
他這麼做,究竟是殘存了一點人性,還是預感時日不久,想要留住一點昔日的時光?
殷姮忍不住想,宋太後究竟知不知道?
她的夫君,她的情人,她的男寵,每一個人都說著愛她,卻沒有一個真正愛她。
真要比起來,可能先王的“愛”還要稍微多一些,因為先王是給予方,而薑仲和安信侯都在拚命對她索取。
唯獨對她還存著幾分憐意的兒子,卻是她欲除之而後快的對象。
但隨即,殷姮便覺得有這個想法的自己是何等可笑。
宋太後根本不會在乎這些。
她就是個永遠沒長大,隻會向人索取的嬰兒。
她要享受,要快樂,要別人無條件順著她,捧著她,哄著她,喜愛她。
她不在乎對方是不是別有居心,也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會害了他人的性命,甚至危害到整個國家,這些她統統不管。
隻要自己開心就好了。
殷姮不想去追究誰是誰非,也不想再問宋太後如今的處境,隻是將話題轉回來:“她的父親還在世嗎?”
“早在孤當太子的時候,她的父親就試圖來認親,她讓薑仲把人殺了。薑仲不敢,向她承諾,宋家人永遠不會出現在昭國。後來安信侯為取悅她,派門客前往鄭國,將她家這一脈盡數殺光,雞犬不留。”
明明是很血腥的內容,但說的人不當回事,聽的人也覺得果然如此。
這才是宋太後會做出來的事情。
她的繼母沒有判斷錯,這個繼女睚眥必報,一旦得勢,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她繼母才要拚命攔著,不允許她出人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