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逐除大殷(1 / 3)

陳德娣原本沒打算跟聶青婉話,陳德娣也打定了主意不搭理聶青婉,陳德娣想的是,她之所以跪著,那是因為皇上因為莫虛有的罪名故意懲治她,若沒有皇上開口,她縱然是皇後,也不敢擅自站起來。

可這個婉貴妃不經由皇上之意就擅自讓她起了,這是在藐視皇威,更加在藐視皇上,皇上知道了,縱然再寵她,也定會懲治她,不然,皇上如何再服眾?就算再不舍得,可為了堵住眾人悠悠之口,也會對她懲大戒一番。

陳德娣不急,她就要耗到禦林軍們搜完了宮,去向殷玄回複,然後等殷玄過來了,看殷玄懲治這位婉貴妃。

一開始那個恃寵而嬌的女人也沒話,可不一會兒她就開口了。

陳德娣在心裏冷笑,想著還真沉不住氣,可她一開口,陳德娣就覺得不對勁,她在誇她,而後麵,她一句一個殷玄,完全沒覺得這樣直呼皇上的名諱是大不敬的,再往後聽,越聽越心驚,越聽越駭人,直到聽完,陳德娣整個人都坐在那裏不動了。

耳邊似乎還在響著:“你知道我是誰嗎?”

陳德娣驟然一聲尖叫,從座椅裏彈跳了起來,她站在那裏,伸手指著聶青婉,嘴唇哆嗦,目色驚悚駭然:“你、你、你……”

你了半,她愣是沒敢把那個稱呼出來。

陳德嫌不敢想,不可能,怎麼可能呢……不可能的!

陳德娣雙手狠狠地抱住頭,用力地扯著頭皮,她是聰明人,這些話聽下來,她就能猜測一二了,可怎麼可能呢,太後死了啊!

可細細一想,從這個華北嬌進宮之後,宮裏就奇詭之事頻發,那一根神秘降臨的藥草,皇上忽然的性情大變,對她寵至濃深,壽德宮的中毒之事,聶北出山,陳溫斬三年不回府,卻忽然之間回府了,陳溫斬三年不進一趟金鑾殿,卻忽然之間去了金鑾殿,而拓拔明煙也在她的光環之下越來越暗淡,還頻頻出事,如今,皇上為了她,不惜力挫陳府,親自動手除她這個皇後。

陳德娣驟然一下子又攤坐進了身後的椅子裏,她手腳冰涼,眼睛瞪直,嘴裏喃喃地低吟一句:“太後。”

當‘太後’二字一過耳,她渾身血液抽盡,力氣抽盡,終於在這一刻,她失去了所有鬥誌,失去了所有希望,亦失去了所有防備,亦失去了所有自信。

難怪皇上賜她為婉貴妃,句句不離婉婉——婉婉,婉貴妃,聶青婉——大殷太後!

原來皇上早就知道。

皇上早就知道這個人是太後,皇上也早就知道憑她跟拓拔明煙,即便搭上整個陳府,也鬥不過太後,可他就那麼冷眼看著,不提醒,不幫忙,就讓她們這般的自取滅亡。

大抵從知道這個女人就是太後的那起,皇上就做了選擇,為了太後,背叛恩義,而三年前,皇上也是為了太後,背叛了忠孝。

隻要有這個女人在,皇上就會方寸大亂,性泯滅。

一個太後他們都鬥不過,更何況還加了一個無情的帝王。

陳德娣忽然笑了起來,大笑,狂笑,癲笑。

笑完,她站起身,失魂落魄又帶著複雜而難纏的敬畏之色,跪在了聶青婉的麵前,她輕聲開口:“從晉東郡主從昏迷中醒來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華北嬌了,對嗎?”

聶青婉低應一聲:“嗯。”

陳德娣顫然地閉上眼睛,回想那一她問何品湘這個華北嬌進宮前一路上的反應,何品湘華北嬌一路上不是吃就是睡,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嗬,那不是沒反應,而是她對帝都懷城的一切了然於心,亦對大殷帝國的皇宮了然於心,對皇上,了然於心,對這裏所有的一切都了然於心,在她眼裏,晉東王府才是陌生的,所以,她能有什麼反應呢?

她唯一的反應應該就是在內心裏慶幸,慶幸她如此輕易地又回到了她本該存在的地方,回到了她本該主宰的地方,放魚入水,豈不就是任其遨遊?

陳德娣想到那一她故意讓何品湘把華北嬌放在絞刑台拆建的地方,她就忍不住在心裏笑自己愚蠢,隻是,那個時候她哪裏知道這個人是太後呢!

陳德娣一下子又攤坐在了地上,久久地不動,亦不話,在知道麵前的女人是太後後,她就覺得她的眼前是一條絕路,即便掙紮,也再無所逃。

可是,太後啊。

陳德娣又控製不住抬眼,去看鳳位上的女子。

鬧鬧就趴在聶青婉的腳邊,看著這一切,聽著這一切,然後在陳德娣看過來的時候,它也睜了睜眼,往陳德娣看去,然後支起了兩隻腿,不知道衝陳德娣做了一個什麼動作,就又扭扭歪歪地拉扒著聶青婉的裙擺,要往她身上爬去。

聶青婉察覺到了,低頭將鬧鬧拿起來,放在懷裏。

聶青婉抬頭,也看著陳德娣,道:“起來吧,好好坐著,等戚虜的搜查結果。”

陳德娣垂眸,有氣無力地站起來,坐回了椅子裏,她眼眸通紅,不知道心裏是一種怎麼樣的難言滋味。

婉貴妃是太後,難怪皇上如此寵她,如此愛她,拚盡一切,寧可撕毀那一段君臣之義也要趕盡陳府,趕走她這個皇後。

不這個女人是太後了,是那個曾令四海九州聞而喪膽,匍匐歸臣的女人了,就是尋常一個皇上深愛的女人,她都鬥不過。

如何鬥得過呢?

她占據了皇上的心,拿下了這個下最尊貴的男人,便就是拿下了這個下。

陳德娣垂眸,靜靜地盯著自己的腳麵。

這一盯就是很久沒有動。

聶青婉窩靠在鳳椅裏,也沒動,隻有一搭沒一搭地與鬧鬧玩樂。

大概兩個時辰之後,戚虜帶禦林軍們出來了,這一出來就看到原本應該跪在地上的三個女人不見了,而皇後從跪姿變成了坐姿,坐在了椅子裏,遠處的鳳椅裏還多了一個婉貴妃出來。

戚虜一愣,跟著出來的禦林軍們也一愣。

雖然眼前的這個畫麵很詭異,可戚虜還是立馬回神,上前向聶青婉打了個招呼,見了個禮,其他的禦林軍們也跟上。

見完禮,聶青婉問戚虜:“搜到那三種香料了嗎?”

戚虜默了默,餘光掃了陳德娣一眼,回道:“沒有。”

這句話剛完,陳德娣便抬起了頭。

聶青婉問:“搜仔細了?”

戚虜應聲:“裏麵都搜仔細了,沒有搜到那三種香料。”

聶青婉道:“或許還有一個地方戚統領沒搜呢。”

戚虜咦了一聲,問道:“什麼地方?”

聶青婉沒回答,直接抱著鬧鬧站起身,往一條通道裏走去,經由那個通道,可進到陳德娣所住的寢宮裏麵。

陳德娣渾身一激靈,飛快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飛奔到聶青婉跟前,伸開胳膊攔住她,陳德娣雙唇打顫,幾乎用著祈求的語氣:“不要去。”

陳德娣很清楚聶青婉剛剛的那話不是嚇唬她的,最近她都沒有打開過私匣,那裏麵是不是真的放有香料,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麵前這個人不會拿這事兒跟她開玩笑,她們也不是開玩笑的關係,那明她的私匣裏真的有香料的罪證,而若讓戚虜搜出來了,她名聲盡毀,陳府名聲盡毀不,皇上能不能放過他們都懸呢。

陳德娣看著聶青婉,眼睛又紅了。

聶青婉挑眉看她,那一刻的目光寡而淡,帶著太後之威,不冷不熱,卻又令人無端畏懼,陳德娣頂著這樣的目光,雖然頭皮有些發麻,但還是堅持地攔著她。

聶青婉轉身,戚虜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後麵的禦林軍們也跟著往後退。

聶青婉對戚虜:“去向皇上回複吧。”

戚虜蹙眉:“剛婉貴妃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搜。”

聶青婉笑道:“我開玩笑的。”

戚虜一噎。

聶青婉道:“去吧,這都好幾個時辰過去了,皇上也在等消息吧?”

戚虜輕微地抿了一下唇,眼睛在聶青婉身上轉了一圈,又往後看陳德娣,陳德娣已經收起了胳膊,亦收起了眼中的紅色,以及眼中的淚,極力表現出自然的狀態,可她剛剛哭過,又受驚過度,再怎麼想表現自然也不自然。

戚虜總覺得陳德娣很不對勁,婉貴妃很不對勁,她二人之間的氣氛也極不對勁,但一時半刻又不上哪裏不對勁,明明剛剛進去的時候陳德娣是在跪著的,不用想,是皇上罰她跪的,怎麼現在就站起來了呢?

還有剛剛出來的時候,婉貴妃是坐在鳳位上的,陳德娣低垂著頭,一副俯首稱臣的模樣,但事實上,陳德娣是皇後,婉貴妃是妃子,縱然婉貴妃如今得寵,那也應該是婉貴妃伏低作,怎麼就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