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就是殿試,宋思明把擬好的題目給秦玥過目,秦玥又加了幾道題目。
到了殿試這日,能看出來胡玉堂還是有些緊張,不過因為準備充足,心無旁騖,他表現並不差,雖然不是特別出挑,但也中規中矩。
最後秦玥也沒看過去的交情,點胡玉堂進前三甲。他殿試得到的名次跟會試一樣,還是第五,雖然前後的人名次都有大大小小的變化,秦玥欽點的狀元會試隻得了第七名。
倒是沒人覺得秦玥不公平,因為百官都在場,那狀元臨場發揮著實很出色,頭腦清新,能言善辯,懂得變通,且並不浮躁,十分謙遜。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狀元在一眾文弱書生之中,很有幾分鶴立雞群的感覺,又高又壯。他是從北疆來的,祖籍就在曾經的北疆國皇都盛遠城,且他的祖父曾是北疆國皇室的高官。某些人看來,他屬於罪臣之後。當然跟秦家姚家不可能有什麼關係。
倒是有不少人早知道,今科進士裏麵有一個是皇後姚瑤和丞相宋思明的同鄉故交,說的就是胡玉堂。不過也沒人見著胡玉堂跟宋思明走得很近,而在會試第二日,所有中了進士的人的答卷,就被貼在了皇榜上公示。且告訴那些落榜的舉子,誰若是不服,可以到禮部去,有專門的渠道給他們申訴。
胡玉堂的答卷這會兒還在皇榜上,看過的大儒都說,這名次很合理。
如果殿試秦玥點了胡玉堂進前三甲,或許真會有人說胡玉堂是攀了關係,不過並沒有。
胡玉堂對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屬於特別聰明的那種,的確沒有別人表現得那麼出色。
被欽點為狀元的那個倒是很意外,因為他屬於出身有汙點,能被允許考科舉,已經是幸運了,沒想到秦玥對他沒有任何偏見。不過再想想這幾年北疆那邊的發展,百姓越來越富足,生活也比曾經原氏皇族統治的時候安定很多,就也沒那麼奇怪了。雖然秦玥是去年才上位,但大盛國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原本支撐莫氏皇族的,尤其是關於北疆那地界的事兒,功勞全都算到秦玥頭上都不過分。
殿試次日,丁猛和方氏胡玉堂一家三口就前來姚家拜會故人了。
宋氏接到稟報,連忙讓下人把他們請過來,沒去前廳,直接來了主院。
方氏是宋氏原先在青山村裏為數不多走動的朋友,兩人時隔幾年再見,不覺都紅了眼圈兒。
“嫂子。”方氏叫宋氏。
宋氏握著她的手,上下打量,笑著說:“可算是見著了。”
“早該來的,是……”方氏想解釋。
“沒事兒,快進來。”宋氏拉著方氏往裏走。
在堂屋坐下,原是見過的,不過丁猛依舊有些拘謹。
胡玉堂對著姚大江和宋氏行了個大禮,宋氏連忙讓他坐,不必如此見外。
“一轉眼,玉堂都長這麼大了。你考得不錯,我都聽說了。”宋氏笑容滿麵地說。當年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今出息了,她心裏是真的高興。
姚大江還提前給胡玉堂準備了賀禮,是一方硯台。
姚大江見丁猛很拘束,就請他和胡玉堂一塊兒到書房去喝茶,讓宋氏跟方氏兩人好好敘敘舊。
“你們去吧,今兒可要留在家裏吃飯。”宋氏笑說。
男人走了,方氏接過宋氏遞來的茶水,有些抱歉地說:“真是,早該來謝謝你們的,但玉堂一直在讀書,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敢出遠門。”
宋氏搖頭:“這幾年沒見,你倒是跟我客氣上了。”
方氏搖頭:“不是,就是……唉,其實我就是想說,若不是你們那樣幫忙,我們家玉堂不可能有今日的。”
宋氏再次搖頭:“千萬別這麼說。當年是瑤兒的關係讓玉堂去了白雲書院,不過也僅此而已。後麵讀書考功名,可全都是靠玉堂自己刻苦努力,還有你這個娘在他身邊照顧支持,我們真沒做什麼,不必想那麼多。你如今這可算是苦盡甘來了,以後且享兒孫福呢!”
方氏聞言,臉上也露出笑容來:“都是托你們的福。不過真是,回頭看看,跟做夢似的。最難的那幾年,都不知道怎麼過來的。”
其實等胡玉堂去白雲書院,方氏跟著離開青山村,住到縣裏之後,對方氏來說日子就沒那麼苦了,辛苦是真的,但心不苦。因為姚瑤請了孟家人關照他們母子,沒人敢欺負他們,日子有盼頭。不像曾經在村裏住的時候,她一個年輕寡婦,帶著稚兒,被長舌婦背地裏嚼舌根編排些有的沒的還是其次,還有覬覦她的男人,夜裏去敲門的,嚇都嚇死了。有一回差點出大事,還是姚瑤給擺平的,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如今算是真的熬出頭來了,再回頭看,過去吃的苦受的罪都覺得值了。
“先前瑤兒出去辦事,路過清源縣,說見到你跟丁鏢頭在一塊兒,回來跟我們講,我還有些驚訝呢,不過真是為你高興。”宋氏笑著說,“丁鏢頭前幾年在容城給秦將軍效過力,幫忙救華英,就是我們家小澤他親娘。秦將軍早說過他為人正直穩重,很不錯呢。”
饒是年紀也不小,聽宋氏提起丁猛,方氏臉色微微泛了紅:“他倒是真不錯的,對我,對玉堂都是掏心掏肺的好。”
“跟我講講,你們怎麼走到一塊兒的?”宋氏起了八卦之心。
方氏跟宋氏講起她與丁猛相識到結為夫妻的始末。
方氏在清源縣住,胡玉堂平日裏多在書院,她租的小房子隻她一個人。不過離孟家很近,孟老爺子專門關照過,說有事自去孟家求助。
前年春上,胡玉堂在準備考秀才,很是忙碌,清明節都忘了,方氏就一個人雇了馬車回青山村去掃墓上墳。
回村裏倒沒什麼,都知道她兒子在縣裏讀書,也知道她跟姚家關係好,便是遇見原來認識的婦人說幾句酸溜溜的話,她聽聽就隻笑笑,也不在意,畢竟日後也沒什麼來往了。上完墳之後,她到宋家村靈山寺去燒香,求佛祖保佑胡玉堂平平安安,考中功名。
燒完香,天色不早,方氏也沒回青山村老家住,跟車夫說好的,當日回縣裏,因為天色晚了還說好給他加些錢。
自從那次秦玥用雷霆手段全國剿匪之後,這幾年各處都很太平,結果那日就出事了。
方氏雇的車夫並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是孟家關照的人,隻知道她是個寡婦,見她容貌秀麗,回去的路上起了歹心,想要侮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