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阿摩麗和張望之兩人對這來自於地下沒有預兆的危險凝神以待時,隻見院子角落裏一個一人多高的草垛堆晃了兩下,緊接著伴隨幾塊草垛散開跌落在地,從裏麵鑽出來一個人。
阿摩麗借著月光仔細打量,等到看清此人的相貌後,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哲古塔大叔?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噓!”哲古塔一邊將手指搭在嘴唇上示意阿摩麗放低聲音,一邊向兩人招手並聲道,“跟我來,有什麼話進來再。”
完,人已經再次鑽進草垛堆中,不見了蹤影。
張望之雖然沒見過哲古塔,但早就聽劉病已和阿摩麗多次提起過此人,要不是他一家人收留和保護劉病已,恐怕現在的大漢皇帝早在幾年前困頓於車師時就埋骨於這片異域荒漠了。
阿摩麗見是哲古塔,一顆心由警戒變成了驚喜,急忙領著張望之學著哲古塔的樣子也鑽進了草垛堆中。
這石屋原來的主人或是出於躲避兵禍的目的,將地下一層修建得極為隱秘,另有一條暗道直通於院子角落,暗道入口就隱匿在這堆草垛之中,人從地道中出入完全可以不必經過地上的屋子,也就不易為人所發覺。
三人順著一條梯子下到地下魚貫而行,穿過一道石門之後,眼前豁然開朗,從方位上看正是那石屋下麵的地下室。
這地下避難所雖然看起來異常簡陋,四周牆壁不是裸露在外的地下青岩就是顏色黝黑的泥土,但卻十分寬闊,似乎比張望之所到過的地上那層屋子的麵積還要大上許多。
正當阿摩麗要開口向走在前麵的哲古塔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個銀鈴般的叫喊聲乍響,似乎瞬間便把她帶回到了一年前那些過往的日日夜夜中,這發出呼喚的人正是阿摩麗的貼身女伴依古娜。
見到依古娜一家人一個不少全都棲身於此,阿摩麗大感驚訝,然而伴隨著屋子角落裏走出來一個年輕人,卻使她感到一陣暈眩,仿佛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
這個人麵色有些蒼白憔悴卻不掩英氣勃發的風采,正是那個讓阿摩麗最為牽掛焦慮的兄長,車師太子軍宿。
原來,匈奴右賢王屠耆堂受到烏貴慫恿和出讓國土的誘惑,以防衛大漢細作往來烏孫為由,將邊境線上右骨都侯鐵伐連樹所督率的那兩千多人的部隊向南遷移至車師境內,直到距離雙河城將將五十裏的地方才停止行軍,修築要塞工事,駐紮了下來。
車師王涅烏帕和太子軍宿雖然明明知道是烏貴在暗中搗鬼,卻是毫無辦法。
先不論就在車師的西北方向還屯聚有多達幾萬人的匈奴精銳騎兵,就算是這兩千多人的股鐵騎,也足夠讓車師這個彈丸國喝上一壺的了。
無奈之下,軍宿隻得告辭父王,準備前往焉耆,尋求焉耆王遮莫和母家親族的援助,寄希望於昭告西域諸國之後,能成立一支聯軍共同聲討公然入侵車師的匈奴軍隊。
然而正當軍宿心急火燎地向西麵焉耆國的方向趕路時,卻遭遇到了烏貴早已埋伏好專為攔截他的一支勁旅。
這一撮人馬雖然隻有二三十人,但卻全部都是烏貴平日裏最為信任的心腹爪牙,且各個身強力壯弓馬嫻熟,這些人奉了烏貴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死命令,見到軍宿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沒有護衛,更像是不要命一般向他衝殺了過來。
軍宿陡遇強敵,不禁暗罵自己大意,然而現在什麼也晚了,隻得硬起頭皮倉促應戰,同時暗中尋找敵人陣型中的空隙,準備奪路而逃。
烏貴早已料到,匈奴鐵騎進駐車師之後,軍宿必然要西去焉耆求援避禍。
這二三十人是他精挑細選的強悍凶惡之徒,有了上次在焉耆被軍宿死裏逃生的教訓之後,烏貴怎能大意,特意囑咐這些武士,不管軍宿反不反抗,第一要務就是先擊斃了他,以免夜長夢多,又為他人所救。
所以這些亡命之徒一上來就像凶神惡煞一般,揮舞著長矛短刀不由分直取軍宿的性命。
軍宿本就勢單力孤,怎經得住人多勢眾且各個身手矯健的敵人圍追堵截,漸漸人和馬匹都力有不支,隨後便被一個為首的凶徒追上。
眼看著那人手起刀落,就算劈不中正在馬背上心慌意亂的軍宿,刀勢一沉,將軍宿胯下坐騎正在奮力馳騁的後腿斬斷也是輕而易舉的。
隻要軍宿失去了戰馬,更是如待宰羔羊一般,無非是束手就擒或是拚力戰死沙場,絕無第三條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