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重看著天上緩緩燃放著的天燈,忽就笑了:“為何不是專程來放天燈的,我在意的,也不過是香草
罷了,這些人願意怎麼打就怎麼打,莫要礙著她看天燈就行了。
“嗬!”就在這時,暗處傳來了一道冷笑聲。
趙九重和崔建同時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有人提著一個燈盞緩緩走來。
那人穿著一身天青色袍子,眉眼和林香草透著幾分相似,待一走近了,趙九重想起這人是自己在崔
家見過麵的!
還未開口,卻聽那人歎了一聲:“隻怕趙大人還不知道吧,我那堂妹被李長朔下了安神香,如今正昏昏
欲睡呢,怎會有機會起來看你這熊熊燃起的天燈?”
“你什麼意思?”趙九重眉色一冷,原本覺著李長朔趁著香草忘記過往之際要搶娶她,本就算是乘人
之危的不道之事了,沒有想到,他竟還下了安神香,打算做這種喪盡天良之事。
趙九重的眉頭越冷,還未開口,李元英已經緩緩踱到他跟前了:“我叫李元英,香草他爹,正是我大伯
,我身在李府,對李府中的情況自然清楚的很。”
趙九重看著李元英,也不說話,一旁的崔建倒是防備的看著這人,待他走到了近處,方才冷聲道:“你
意欲為何。”
李元英笑了笑:“找大人莫要擔心,我們有著同樣的目的,你想從李長朔手裏搶回我堂妹,我則想將李
長朔趕出將軍府,不,不光是趕他出府,他還害了我妹妹一條姓名,我要讓他付出該有的代價。”
趙九重忽就笑出了聲來:“將這事兒跟我說起,也隻會讓自己處於更大的危險當中,到底是不值得的,
你這又是何苦,更何況,我不會殺人,我是官,我不會知法犯法。”
李元英也不惱,隻淡淡道:“但我知道,你想見我堂妹。”
“你有法子?”任由著趙九重再沉穩的一個人,如今聽了這話,麵上也終是有了波動。
李元英了然的笑了笑:“你且回去,後日,我保證讓你見到她。”
“你就這麼肯定?”趙九重抿了抿嘴唇,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是問他道:“難道你就不怕,我見了人,也
不幫你,你白忙活一場不說,李長朔若是發現你從中作梗,隻怕你的日子會更加不好過。”
李元英年輕英氣的臉上多了一絲慘白,不過片刻的功夫,又見他冷笑道:“不,你會的,因為我們有同
一個敵人,正要李長朔在,你就帶不走林香草。”
趙九重沒有說話,但見李元英走出幾步之後,又停了腳步,回頭看他:“若是有消息了,我會讓人送信
到你那處,你且等等。”
“也好。”趙九重怔了怔,終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待李元英走遠之後,崔建才不敢置信道:“主子,你相信此人?我見這人目漏狡黠之色,隻覺不是什麼
實在人。”
趙九重笑了笑:“何必管他實不實在,香草竟被李長朔下了安神香,這卑劣的人!我如今就想見見她,
看她到底好不好。”
若最後當真見到了她,那自然是最好,若是見不到她,他也必須的使點手段了。
這夜,李長朔讓人射下了天上的九個天燈,本就陰騭的臉上多了幾分狠辣,再看向床帳中沉睡的女
子容顏時,他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暗道自己篤定的人如何也不可能落到別人的手裏,若是別人膽敢覬覦
,他也一定不會客氣。
第二日,林香草一醒來就見外頭又多了一些的掃灑的侍從,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我這院子才多大
,至於往這裏放這麼多人?”
雲煙陪著笑:“這也是主子的一片心意,隻想小姐住的穩妥,過陣子,待搬去了離王府,隻怕這灑掃的
人會比這裏還要多,小姐你要習慣才是。”
她淡淡的說著,卻決口不提昨日有人在外頭放天燈,李長朔怒極後,將院裏又添了一層人的事實。
他們這些個當下人的自是看得出主子對小姐的重視,如今各個都耳提麵命,生怕小姐有個什麼事兒
,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跟著遭殃。
想著主子做晚那陰騭的麵容,雲煙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待伺候完林香草洗漱,雲煙方才恭聲道:“小姐,今早公子走的時候還吩咐我燉了燕窩,我這就去給你
拿,你先吃著,回頭等公子回來,再添些小菜吃食。”
林香草點了點頭,很快,雲煙就出去了。
她推開窗欄朝著外頭看了看,隻覺今日的體力好了一些,外頭是一片梅林,天色陰鬱,似要下雨一
般,但林子裏時不時的傳來鳥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很是熱鬧,讓人有種放鬆之感。
林香草正當看著,忽見一隻梅樹上正掛著一團白紙,那白紙上隱隱的,似是畫著一張畫像。
她實在是好奇究竟是誰放了這畫像在此處,一時失神。
片刻後,又想著自己這身子難得的恢複了一些,便有心出去走動走動,撿了外衣披上,她就順著小
院,往屋後的梅林走去。
屋後是一片看不到頭的梅林,樹蔭晃動,梅林裏傳來‘唰唰唰’的響動聲。
即便是林香草沒有再這裏過過三月,卻也能想象,入了三月之後,這梅林裏究竟是怎樣一片盛景。
沿著自己小窗的方向往前麵走,不多時,就看到了那掛在樹杈上的白紙團了,她爬到了樹杈上,稍
微夠了夠,很快就將那樹杈拽在手心裏了。
待她仔細一看,方才發現那是一張被長箭射下來的天燈,而天燈的四麵都畫著同一個人的肖像。
拿著天燈,林香草跳下了樹杈,這才坐在一旁,滿滿查看著。
這畫像上明明畫著一男一女,可仔細一看,這男女的五官明明就是一模一樣的,女子巧笑倩兮,眉
目傳情,長得很是好看,男子則更像是女子穿著男兒裝束時的模樣,再定睛一看,那‘男子’分明還拿
著刀子,似是要剖解什麼東西一般。
林香草看的入神了,隻覺不論是這‘男子’,還是那女子的五官,分明就跟自己酷似,她驚歎於畫
像之人的筆工,又忍不住好奇,這畫像跟自己究竟有什麼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