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國梁一肚子的糾結,一麵覺得賺了,那可是兩萬塊錢,他們花在養女身上的錢別兩千,兩百有沒有都不好。一麵又覺得虧了,眼見著她要出人頭地,卻要跟他們斷絕關係,許國梁心裏就跟針紮似的難受。
要知道她會出息,就對她好點了,許國梁悔不當初,可任他再後悔也無事無補。許嘉寧軟硬不吃,他又能怎麼辦,她手裏捏著他們的軟肋,鬧翻了,她在學校的日子不好過,他們也不會好過。
最後,許國梁隻能帶著一臉血灰頭土臉地離開。一出門,直奔來時見過的賣部,在老板娘意味深長的目光下打電話給燕市的廖鳳仙。
“到了?”廖鳳仙一張嘴就是不耐煩的語氣,“辦完事趕緊回來,多請一假就是二十八塊錢的工資。”
等許國梁完,廖鳳仙氣往上撞:“你個傻帽,居然嚷嚷要去她學校鬧,還給錢就斷絕關係,你腦子裏裝的都是屎嘛。”
許國梁被罵懵了,弱聲弱氣:“你是不知道她多氣人。”原想著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姑娘,在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除了他們還能依靠誰,隨便哄一哄就能攏住,哪想跟茅坑裏石頭似的,又臭又硬。
“咱們這多年沒管她,她心裏肯定有怨氣,你跟個丫頭鬥氣幹嘛,你讓她好了咯,又不會少塊肉,讓她把那口氣出了,不就沒事了。”廖鳳仙氣得胸悶,“現在好了,她更怨咱們了。”
許國梁不敢話了。
廖鳳仙又悔又恨,早知道她就跟著一起回去了,怎麼著也不能讓許國梁把關係鬧得這麼僵:“你家裏瞞的可真夠緊的,出了個狀元一點口風都不露。”
許國梁心裏也有點埋怨。
“就你嘴巴大,把咱們家的底都給漏了。”廖鳳仙又罵,“你有病是不是。”
許國梁叫冤:“我沒,我跟他們這個幹嘛。”
“那她怎麼知道咱們的情況,連燕燕要去藍她都知道?”
許國梁愣住了:“對啊,她怎麼知道?”
“你問我,是我問你。”廖鳳仙火冒三丈,猛地心頭一跳,“你她是不是早就打聽好了,就防著我們。”
廖鳳仙越想越覺得有理,雖然不知道她上哪兒打聽的,但她既然能考上狀元,肯定有過人的地方,這讀書厲害的人,心眼兒比篩子還多。
“她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是個刺兒頭,你看,果然年紀越大越紮手。”
許國梁訥訥:“那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你想怎麼辦,人麼你哄不住還鬧翻了,”廖鳳仙沒好氣,“還被你哥姐聯手削了一頓,你哥姐也是夠夠的,不幫親弟弟幫抱來的侄女,不過要我也幫大學生,以後還能沾沾光。”
許國梁臉上紅紅白白,頗為難堪。
“你也別瞎鬧騰了,到時候她來我們這也鬧騰下,咱們家還要不要過日子了。”好處廖鳳仙也想沾,但是絕不想惹一身騷。收養了卻不撫養,等養女出息了又貼上去,好不好聽,樓裏那些八婆能嚼上一年的舌頭,“你回來吧,以後再看著辦。”
掛了電話,廖鳳仙陰著臉回到家,一路在心裏把許國梁罵了個狗血淋頭,連個丫頭都哄不住還鬧得這麼難看,沒用的東西,她怎麼就嫁了這麼個窩囊廢。
許家一家四口住在一棟老舊的筒子樓裏,隨處可見剝落的牆壁,這套房還是他們八年前舉債買的。
8個平方,一室一廳一廚一衛一陽台,兒子跟他們睡,大女兒睡在陽台改造的房間裏。
兒子不知道跑哪兒去玩了,大女兒卻還在睡覺。
氣不順的廖鳳仙用力拉開陽台門,掀開窗簾,頓時大把陽台灑進來:“這都幾點了,睡睡睡睡睡,一到晚就知道睡。考那麼個破分數你還有臉在家睡大覺,我看你還是別去讀那什麼狗屁學校了,給我複讀去,考個高中,再考個大學,讓我和你爸長長臉。”人家讀書是掙錢,可她倒好,燒錢。
被吵醒的許秋燕痛苦地拿枕頭蓋住臉:“媽,你幹嘛。”
廖鳳仙奪過枕頭:“趕緊起來看書,許嘉寧考了京華,你連個高中都考不上,你好意思嗎?”
“許嘉寧,誰啊?”許秋燕鬱悶的不行,她媽這是又被哪個鄰居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