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寧有些莫名其妙。她眨了眨眼,後知後覺意識到,裴侯爺是在澄清他與那位何姓夫人的關係。
他知道她聽到了,特意解釋一番,是擔心她胡亂猜測議論吧?她自忖並非背後論人是非的人,覺得他此舉多餘。不過轉念一想,他大概是怕損了那位何姓夫人的清譽,所以才謹慎一些。
她斂衽行禮,神情嚴肅:“侯爺放心,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裴岩目光剛落到她身上,就匆忙移開了視線。他對自己說,荒唐,不對。他不再看她,丟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就大步離去。
望著他快速離去的背影,周幼寧輕輕搖了搖頭。看來裴侯爺去而複返,簡單說了幾句話後又匆匆離開,隻是為了解釋那位何姓夫人的事情。
一個據他所說,跟他關係不大的人,他都能特意維護她的清譽,可見他的為人還是很不錯的。難怪凝翠隻要一提起他,就誇讚不停。
她想起前幾天他照顧生病的她,背她前行,又記著請人給她看病,越發覺得他其實是個好人。既然他人品不錯,那將來真相大白,他肯定不會讓她受委屈吧?
周幼寧抱著書在藤椅上坐了一會兒,忽然歎了一口氣,頗有些懊惱。她方才怎麼就沒有借機問一問關於她的身份查得怎麼樣了呢?
罷了罷了,反正同在裴家,不愁沒有問的機會。
裴岩一路疾行,一直到了書房才停下來。方才他忽然向她做不必要的解釋,且在解釋之際,他心髒猶自跳動得很快,手心也隱隱冒汗。
他知道,這種感覺很不對。
沒必要也沒道理。
他取出了藏在袖袋裏的帕子,細細端詳。不知怎麼,繡帕上的那叢蘭草似是變成了她的模樣。有微微含笑的、有裝傻充愣的、也有楚楚可憐的……
他閉上了眼,將那些畫麵統統從腦海裏驅逐出去。
裴岩深吸了一口氣,內心深處忽的湧上一個很可怕的念頭:他對她的感情,大概有些不正常了。
這並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他雙目微闔,試圖去合理化這種“不正常”。
可能是因為他接觸的年輕女性並不多,也可能他看她可憐所以心生憐惜,也可能是他把她當成了家人所以會放在心上……
但很快,他自己推翻了這些念頭。
他對自己說,何必自欺欺人呢?動心了就是動心了。哪怕隻有一瞬間的失常,也是心動了。他清楚他對她和對瑤瑤的感情並不一樣。麵對外人或許能遮掩一二,對於自己,還有什麼必要可遮掩的?
他這個年紀,動心沒什麼。唯一不好的地方,是他動心的對象和時機都不對。
她是二弟裴逸的遺孀。當然,她自己表示,這中間另有隱情,她說她不是宋氏。
裴岩此前對這件事的態度是:交給手下人去查就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然而此刻,他忽然很希望她說的都是真的。那樣他們才有可能。
他有點後悔自己先前對這件事的不夠上心了。或許他應該加派人手深入查探了。
在一切查出來之前,他想,他會壓下這點心動。這對他來說,大概不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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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時被裴岩派去查探真相的趙永快速趕去江南的路上。
去江南的路不止一條,不過因為他提前打聽過消息,知道趙家一行人的行程,所以在十月初,他終於在途中追上了他們,並成功投宿在同一家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