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允文的這個想法,清早點卯的時候,跟王知府提了提。王知府沒等他完,就強烈表示支持,這個想法非常好,讓他擬個方案出來。
惹得其他官員十分詫異。
以前來新人可不是這樣啊!有啥想法,沒人聽;想幹什麼,無人應聲。做啥啥不成,舉步維堅,隻得灰溜溜的走人。
單純一個狀元郎,王知府才不會把他放在眼裏。可狀元郎背後的人是秦太師和大皇子,而且還是大皇子提議讓他來的。這就要非常重視了。
王知府也看出來了,這兩個人在刻意撇清關係呢,背後肯定在搞什麼鬼。他假裝不知。人在明,他在暗,慢慢觀察。
是以,於允文在杭州府的工作,開展得很順利,還有一間寬敞明亮的工作間。
陰雨,聽著淅淅瀝瀝雨聲,想著杭州這個城市,不由的又想到了原來的京城,也是他的家鄉,那個叫汴梁的地方。
聽金國在擴建宮城了,這是遷都的前奏。
想到金人肮髒的鞋底踐踏在他家鄉的地麵上,於允文就有點心絞疼。
電光石火間,他冒出來了一個念頭,此時他規劃的城市,如果是汴梁該多好!
這個念頭就像一顆種子,剛露了一個芽,就以驚人的速度長大。後來,於允文滿腦子都在想,怎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汴梁收回來呢?
他這個想法,滿朝文武都沒有去想,大家目前重點考慮的問題是金國開戰了,用什麼辦法可以抵擋住他們的鐵蹄。
別人想的是怎麼保命,他此時想的是怎樣把人趕走。
於允文在跑江湖的那幾年,看過一些兵書。他把三十六計想了一遍,想到了圍魏救趙。
魏國圍攻趙國都城,趙國求救於齊國。齊國趁魏國都城兵力空虛,引兵直攻魏國。魏軍回救,齊軍乘其疲憊,於中途大敗魏軍,遂解趙圍。
若是齊國以傾國之力出兵。魏國速度夠快的話,在援軍趕回來之前,就攻占了京城。京城被占領,對方的士氣將會大減,再加上京城裏有家眷在,不敢輕舉妄動。
冒險冒險,十分冒險,極是冒險。
那邊占了別人的京城,自己的京城也被人占去了。
可這個想法又不想放棄。
地形決定了有直插金國後方的先條件。乘大船從定海府入海,繞到海州府登岸,海州府距離汴梁不足千裏,步兵急行軍六七日可達。
汴梁距離淮水北岸一千兩百裏。大軍登岸的消息用八百裏加急傳到淮水北岸,他們再回援,中間至少有三四日的時間。
三四日足夠大軍休整,再直麵和他們相碰。
關鍵地方有兩點:一、大軍的速度;二、留守的少量軍隊能抵擋敵方的大軍多久。
淮水一線突破,能把他們擋在長江一線也行,隻要別攻到杭州城裏。
在他們占領杭州城前,占領汴梁的消息要傳過來。
於允文越想越激動。
讓皇帝帶領一部分文臣武將隨大軍走,其間對外稱病,讓皇子監國。如此一來,萬一杭州被圍了。皇帝已經坐陣汴梁城了。
隻是可憐了二皇子趙渠,搞不好會徇國。
那正好,大皇子當皇帝。
於允文長歎了一口氣。計是好計啊!實施艱難。
怎樣才能讓對方全軍出動呢?
誰情願留下來指揮眾人以死抗敵呢?這樣的人也許很多。但隻有必死的信念是不行的,必須還要有非凡的軍事才能。
二皇子是否能情願地留下來監國呢?一看敵人要打上門了,收拾細軟跑了可不行。丟下一城的百姓,即使收複了北方,也會大失民心。到時候四處揭竿起義,又亂了。
還要造大船,至少要一千艘。
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但金國也不會立馬就攻過來啊?
越準備的早,成功的把握就越大。
臨近中午的時候,於允文找到王知府,他有急事麵見皇帝,能否代為轉達。
沒有特殊情況,四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入紫辰殿聽政議政;三品以上的官員,才有出進禦書房,單獨跟皇帝談話的機會。
王知府是杭州知府比較特別,有事可以直接去禦書房求見。
這人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王知府意味不明的目光,在他臉上掃視了片刻後:“好。”讓他轉達,肯定不是要講他的壞話,轉就轉吧。
午時了,皇帝的氣仍沒有消完,他自己沒吩咐人擺膳,也沒讓趙瑗和趙渠兩個人離開。
禦書房內的氣氛緊張。
正在這時候,門外的內侍貓腰進來,聲跟福全:“杭州知府王大人求見。”
“什麼事了嗎?”
“府衙戶房主事於大人急見聖上,他是來遞話的。”
禦書房內悄悄的,於大人三個字輕鬆入了皇帝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