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幾分由衷恐懼流露。
黎山老母與玄都默然,其神情,已然說明知曉發生了何等事情,何等變故。
能讓敖廣這個連東皇太一都敢硬頂的龍王,變了臉色。
眸子閃過一絲掙紮之色,敖廣伸手入海,抓出了一個孩子。
“非是敖廣推卸責任,著實因此子頑皮,攪動東海,方才有此災禍。”
活潑好動的年歲,已然有了初始朦朧的叛逆意識。
敖丙因頑皮,被狠狠教訓一番後,回到寢宮,肆意發脾氣。
本體心態下,攪動風浪更是容易。
女娃便喪身於這場發泄脾氣的風浪中。
明白了緣由,神農與女首領的神情是複雜的。
怪自然是要怪敖丙。
問題卻是如何怪罪。
化作人形,也就六七歲的樣子。
神農與女首領,自然心存恨意。
可是再怎麼恨,也不能衝著孩子。
這條底線,萬不能突破。
否則與魔有何區別。
“罷了!罷了!”
“終究是吾兒命苦!”
女首領似哭似笑呢喃,神情間盡是木然。
微微神色變幻中,一口血吐出,高高噴起有三尺。
有傷心的因素,也有憋屈的因素。
知曉害死女兒的仇人是誰。
卻是下不了狠心,報不了這個仇。
傷心,憋悶,再多鬱結,一口血吐出以後,生命跡象開始逐漸消散。
“不要!”
神農瞬時撲了過去,將女首領抱在了懷裏。
“女娃成了精衛,你要是再出問題,讓我怎麼辦?”
神農懷抱女首領,已然快要受不了了。
“我說,就這個時候,你們這般看著,多少有些不合適吧?”
一道身影悄然而現,出言道。
“參見前輩!”
黎山老母反應最是迅速。
玄都先是驚愕,隨即一顫,趕緊行禮。
這位當真是立身在洪荒天地頂峰的存在。
就算自家師父為聖人,在這位麵前,也是晚輩。
說來,該稱呼這位什麼。
算了,反正都是老祖級別的存在。
“禮就不必這麼多了。”
“這回出門,太清讓你帶上九轉還魂丹了吧?”
玄都不敢怠慢,趕緊掏出了一個紅葫蘆。
何止是九轉還魂丹,反正可能用得上的,都帶過來了。
甚至太極圖,如今就在玄都手中。
“她之傷勢,如精衛一般,緣起於心。”
“九轉還魂丹,雖解不了心劫,留存生命,卻還是效用不錯的。”
以您的身份地位,要留存生命於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當然,玄都不敢這麼想,一點兒念頭都不敢有。
聖人可察心,心念動,必有感應。
何況這位的境界,已然是聖人之上。
不敢心有念,唯念黃庭經。
“嗬嗬,太清門下,倒是不錯。”
“黃庭經傳自鴻鈞,真正了然其玄妙的,卻是不多。”
“你若真能潛心琢磨出點兒東西來,自有好處。”
“當然,這是在你履行完師父的職責使命之後,方才能做的事情。”
玄都行禮,表達誠然謝意。
前輩大能簡單一句話,後輩足以用無量時光追趕。
這就是境界的現實差距。
不僅玄都行禮,太清遠在八景宮,亦是遙遙行禮。
“心思單純,愛的單純,恨也單純。”
“若無此血,一番母愛慈心,吾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神農聽聞,便有意動。
不就是血嘛。
能救女兒,怎麼樣的都無所謂。
“此血出自於心,最是純真。”
話沒說的透徹,意思表達也是差不多。
神農瞬感尷尬,同時還有對女兒的深然愧疚。
“也不必想太多。”
“男女終究有區別。”
“未曾體會孕育之苦,又怎敢比擬慈母之心。”
一股血,鑽入飛翔不止的精衛鳥眉心。
“小家夥,精神固然執著不錯。”
“令母親心傷至此,也是不該。”
“快些清醒,回歸本來靈智吧。”
怨氣如煙霧般消散,精衛鳥再次變化為女娃。
極盡純真的靈魂,代表了至為純真的內心。
如此靈魂,若是讓魔修見了,非得打破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