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人迅速圍來,仇水卷過竺衣護在身後,用劍身擋住劈來的利刃。他畢竟才恢複了少許體力,勉強抵過這一擊,還是難以支撐地倒下去,同時將竺衣壓在身下護住。莽夫們看仇水如此不堪一擊,輕視地朝地上的兩個人又舉起長刀。
竺衣怎能任仇水背對敵人?說時遲那時快,在長刀揮來時,她翻身而起,猛地踢踹對方。
顧此失彼,一連踹倒了幾人,躲閃時就慢一步,一把長刀狠狠刺進了她的後肩。這突然的劇痛令竺衣忍不住嚶嚀,她捂著肩膀還想扶仇水起來,背後泛起一陣涼意,仇水來不及拉她,那一瞬間令他大驚失色,竺衣想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認命撲在仇水身前。
無論怎樣,為他擋住一點是一點。
等待中的劇痛沒有感受到,倒是驚呼聲四起。
一陣眩暈,竺衣視線模糊了片刻,聽聞有異物落地的聲音,她下意識去看,就見上一刻麵目可憎的莽漢頭顱紛紛滾落在身邊。各自雙目暴睜,均是死不瞑目之態。
經過這八方湧來的驚呼聲,竺衣才知道原來外麵有這麼多人看戲。仇水急忙去看她的傷口,竺衣蹙著眉搖了搖頭,想安慰他卻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心裏暗罵這刀上淬毒。
左柸手中執劍,看到背對著自己的女人身上染了大片血跡,眸中瞳孔轉為幽深,殺意肆虐顯露在麵上。穿堂風過,他鬢間發絲揚起,本是風度無兩之景,現下帶給人無邊的壓力。
暗影在他到來的後一刻趕到,左柸打手勢令暗影清人。一幹看戲者競相奔走逃命,口中哀呼。竺衣無暇去看外麵場景,她扶著肩膀轉過來,隨意看了看與竺騰對峙的男人。
不知是毒發灼痛了肺腑,還是她原本身子就太差勁,眩暈一時加重,連帶著胸腹沉悶,頭痛欲裂。她已看不清那方立著的男人。
左柸將物畫提起,直指竺騰,“左某看在你是她生父的份上,一直沒有動手。你還是一心要殺她,那莫怪我回敬大禮。”他說完這話,輕闔雙目。竺騰剛想提劍應戰,卻見這年輕人眨眼功夫已經出現在自己麵前。竺騰老臉霎時由紅轉黑,他的劍還沒拿穩,左柸手中的物畫纏上去,再抽回時,竺騰的半隻手臂落了地。
失臂之痛如錐心刺骨,竺騰嘶吼著痛呼。他瘋狂大喊,命全部的寨人都上,如此喊了幾句不見人來,心中尤其慌張。再去看外麵形勢,隻一眼便叫他頹敗地連連後退。
不管男女老幼,凡是想過來幫他的,暗影一個都不放過……
竺騰沉沉喘氣道:“怎麼會這樣,我寨中千人竟無還擊之力。”
不理會他的狼狽,左柸微回頭,問竺衣,“殺麼?”
竺衣狠狠拍了拍頭,想讓自己清醒些,“殺吧,我想出去。”她被那毒折磨得愈發難受。
竺騰轉身欲跑,左柸回頭的功夫甩出了物畫,贈予前者穿喉過的體驗。看著從自己喉間刺出的劍端,竺騰雙目死灰一片,晃了兩晃,轟然倒地。他翻著白眼蹬腿扭動,不甘心也不敢置信。
稍許時間過,身子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姿態的竺騰,漸漸沒了聲息。
仇水費力地將竺衣攬著送到左柸身邊。左柸朝近旁待命的暗影示意,那暗影立即帶仇水出了寨。
竺衣胸中過於憋悶,好不容易咳嗽一聲,卻吐出大股血來。她努力睜了睜眼,嘀咕一句“疼死我了”。左柸為她抹了把嘴邊的血,已運起鏡雙生迅速帶她出寨。他喚她的名字,竺衣聽不清。耳邊風聲一時振聾發聵,再一時的安靜過後,她隱隱聽到了阿娘的聲音。
杏眸疲倦地閉上,滴血的手軟軟垂下,竺衣在左柸懷裏陷入無邊黑暗,軟著身子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