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隻在羊城待了十,連李宅的大門都沒出的去,點算好了少君的家當後,央了半,王嬤嬤才同意派人帶青蓮去探視元壬和家戟,沒法子,七隻得收拾了兩包東西讓她帶過去。
據青蓮回來,元壬和家戟過得還算不錯,牢裏挺幹淨,他們身上也沒傷,顯見裏邊是有人照應的。探監當日,吳家長子吳家印也過府拜見,但是當著王嬤嬤的麵,兩人也不了什麼私話,家印隻讓她放心,案子查的差不多了,估摸著年前年後就能出來,隻是官職能否保住就不得而知了。終於是讓七吊著的心放下半顆,官職不重要,命保住就行。
趁著吳家印來,七跟他提了少君的嫁妝,吳家印老太太的意思,這是她們姐妹倆的嫁妝,少君雖不在了,到底還有她,以後就由她分派了,換句話,這嫁妝給她了。
七內心一萬個不願意,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錢拿的燙手,可不管怎麼勸,吳家印就一句——這是老太太的意思,而且言語談之中,七發現他對自己的稱呼用的竟然是“妹”,也不知他是怎麼服自己叫出口的,她聽著都膈應。
送別了吳家印後,又收拾了一些衣物,再次求了嬤嬤派人送給元壬,嬤嬤有些不耐煩,又逮她教育了一頓,無非就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外邊多少雙眼睛盯著,徇私的事能少一件是少一件”,雖這麼了,最後還是派人幫她送了過去,七心裏很是感激,也看出這老嬤嬤的心並不壞,不過是各為其主。
他們是立冬次日離開的羊城,那位夫君大人連個影子都沒再露,她也不方便問,隻在王嬤嬤的念叨下,親自選了兩個丫頭留在內房給他。選人的時候才有趣,不論是少君帶來的丫頭,還是李府本來的女侍,都不願留下來,想來這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那李楚果然是個不好相與之輩。最後好歹才騙了兩個,眾人這才安心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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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時,已經徹底入冬。
王嬤嬤管著一大棟宅子,丫鬟婆子幾十口子人,外院雖不用她插手,可各種節氣的禮尚往來都要她過眼,尤其年關這種大節,簡直分身乏術。
按理七可以幫夫家打理一些官麵上的事,奈何老嬤嬤信不著她,她也樂得輕鬆,主動領了針線房的一些活計回院子裏做,省的人家她吃閑飯。
“娘子,上回讓人送到‘月秀齋’的東西賣出去了。”青蓮捂著腰間的荷包一路帶風的進到內屋,若非有頭發擋著,眉毛都能飛出去。
內屋炕桌旁坐了兩個人,一個是七,另一個是吳四姐的大丫頭叫紅拂的。吳少君嫁過來時一共帶了四個貼身丫頭,分別是紅丹,紅拂,青竹,青穗,按照例製,七的身份不能留那麼多人在內房,好在紅丹老早就聘出去了,餘下青竹和青穗的爹娘都在吳家,求了七給送了回去,隻剩一個紅拂沒爹沒娘,家裏隻有一個不正幹的哥哥,怕回去落不到好,就主動留在了七身邊。
見青蓮這麼冒冒失失的進來,紅拂眉頭一皺,“挨了兩次罵,還是這麼冒冒失失的,讓外人見了,告到王嬤嬤又耳朵裏,咱們娘子又得被念叨。”
因在吳府時的地位懸差,青蓮在紅拂麵前先缺鈣,偏自己的規矩又不行,隻能邊挨罵邊學著,“紅拂姐姐饒了我這次吧?再不敢了。”著話,反手把內室的門關了,摘下腰間的荷包,把裏麵的錢都倒到了炕桌上。
別紅拂,就是七見了這麼錢也甚是詫異,“這麼多!”
紅拂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圍到炕桌上,“這得有三四兩吧?”
“可不。”青蓮笑嘻嘻地伸出四根手指,“整四兩。”罷從腰間的布袋裏取出一隻包裹放到桌上,“這是二掌櫃給的金銀絲線,他年關將至,城裏各個大宅門都在準備禮服和禮品,活多得幹不過來,讓咱們幫幫忙,娘子上回做得那種團扇秀有多少要多少,價錢可以另談。”
“這京城到底是不一樣。”紅拂把碎銀子心的收到錢箱裏,“咱們在榆州時做得那些也不比這差,想見都讓那些無良店家給坑了。”因為有空閑,像她們這些主子身邊的大丫頭多得功夫做私活,包括七,幾乎是公開的秘密。
三人正話,忽聽外麵有響動,紅拂和青蓮趕緊打掃炕桌上的“罪證”,七也把手上的繡品放到靠枕下。
“這晴白日的,關什麼門。”王嬤嬤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麵生的婆子。
“娘子怕冷。”青蓮邊解釋邊把王嬤嬤讓到炕桌旁坐下。
紅拂則順手把手爐遞過去。
七欲起身行禮,卻被王嬤嬤按下沒讓。
室內一時安靜異常。
王嬤嬤環視了一眼鬥大的內室,又看了看紅拂和青蓮,嚇得兩個丫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哪裏出了紕漏挨罰。
這王嬤嬤管家手段極其嚴厲,下手也是真狠,前一陣兒剛打發了外院兩個丫頭,據是手腳不幹淨,還特意讓人喊了她倆過去一起觀看,青蓮嚇得做了兩夜的噩夢,現在一見到王嬤嬤就自動立正站好。
見兩個丫頭對自己畢恭畢敬,王嬤嬤似乎很是滿意,隨意將視線轉到七身上,半年了,這丫頭倒也算老實,針線房的活也管得不錯,活計也做得好,今年到省了不少繡品上的花銷,“這是乾齋的柳婆子,京城裏有名的裁縫,幾家王府女眷的衣裳一半都是出自她手,叫來與娘子做兩身衣裳。”朝一個胖乎乎的婦人身上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