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在後頭喝茶話,前頭的男人也沒閑著,談地,好不熱鬧,一直鬧到亥時初刻才漸漸散場。
賀夫人領女兒特意提前出來,坐在馬車裏,想讓女兒仔細相看一下李楚本人,剛才匆忙沒太看清。
李楚是跟萬幕鈞一道出來的,等了一會兒萬夫人才攜七出門。
李楚與萬幕鈞並肩而立,本身萬幕鈞就比李楚矮半頭,加上前者中年有些發福,更顯得一旁的人臨風玉樹,筆直挺拔,看在賀家母女眼裏更顯得出類拔萃。
李楚與萬幕鈞了幾句話後,拱手告辭,七也告別萬夫人打算上車。
雪路滑,怕她走不穩,李楚很自然的從身後扶了七胳膊,將她送上車,進車時,手還下意識攥住她頭頂的轎車橫木,似乎是怕她撞到頭,等她在車裏坐好,他才抬腿上去,整個過程很自然,自然到被保護的人似乎完全無所覺——七也真是沒感覺,因為背著身沒看到。
女人都是敏感的,賀家母女自然不會例外,很快就從那細微的動作裏看出了二人的關係。
“今後若是進了李家門,那個狐媚子絕對不能留。”賀夫人冷哼一聲,放下車簾。
賀語嫣撅起嘴,本來對那李楚有七八分動心,因他剛才的舉動,霎時減了兩三分,“李家到底是世家大族,怎地如此寵慣妾侍。”一點規矩都沒有。
“男人嘛,在外頭再英雄了得,也難過美人關,那丫頭又生的一副好模樣,也懂趨炎附勢,進門時間也不長,眼前自然是得寵的。可到底身份低微,跟咱們這種人家的女兒是沒法比的,不過兩三年,等撲通夠了,心自然也就回來了。”賀夫人道。
賀大姐撇撇嘴,到底是年輕的待嫁姑娘,哪願意把夫婿讓給別人,兩三都不行,何況兩三年!
見女兒一副氣嘟嘟的神情,賀夫人開始苦口婆心,“尋了這麼久,隻這麼一個能看上眼的,雖然頭前娶過親,但好在沒生孩子,你若進門生了孩子,照舊是嫡出的正統子孫,將來可是要繼承家業的,那秦川是何等家世,祖上是一方諸侯的王族,家產遍及四方,你瞧那娘子身上穿的戴的,別在羊城,就是在京城都不落於人後,聽你姨母,那娘子在京城出入王府如同自家,麵子裏子都占了,她不過一個的妾室,仗著東堂無主母才能受邀去那樣的場合,若是正室主母,豈不更風光?咱們家就你大伯娘有那樣的待遇,你若將來能成事,還怕讓大房那幾個丫頭壓在頭上?”這些年被長房一直壓著,都快給她憋出毛病了。
賀語嫣腳上輕輕一跺,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氣,想起剛才李楚與那娘子的親密舉動,就一口氣堵在胸口。
“我的大姐唉,過了年都十八了,再等不得了。”這個女兒生的好,從就是她的指望,寵著慣著養大的,這才由著她挑來挑去,到現在還沒嫁出去,她心裏也急啊,胞姐家那個文秀都準備要議親了,真讓那丫頭片子走在前邊,她這臉還要不要了?
“光知道在這跟我有什麼用,著急也得有著急的法子。”她一個待嫁的姑娘,總不能讓她自己跑去李家自薦吧?
賀夫人知道女兒這算是點頭了,送她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我剛在屋裏就想好了,這事得拖你大姑母去。”大姑丈是西都魏家人,魏家跟李家同屬三大家族,由她去提,保準李家挑不出毛病。再那李楚是娶過一回親的,她們語嫣可是青春年少的大家閨秀,要樣貌有樣貌,要才學有才學,誰還能挑出毛病?越想越覺得得趕緊去信給大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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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初十,李楚要動身往大營裏,這一走也不知道幾才回來,所以初十晚間吃過晚飯後,七便開始替他準備行李,吃的穿的用的,每樣都得再三挑選。
“站好,我看看。”阻止他往內室去,手上拿了一條紫秀抹額在他頭上試試,這東西用在女人身上是裝飾,用在男人身上卻意義不同,這可是軍中的一種標識,軍需配備,按理是該和刀槍劍戟一塊發下來的。不過一般家裏有女眷的,都會自己做,因為發下來的質量實在太差,像她沒來之前,他帶的就是那些配發下來的抹額,時間一久,腦門上的皮肉都給磨壞了,她來之後就親手給他做,起先他還不以為然,後來覺得舒服就再沒囉嗦。
“這東西我給你帶了五條,不管怎麼送人,身邊至少得留兩條換洗。”上回給他帶了幾條,都讓同僚拿走了,自己到是用的差的,回來發現頭皮磨破了一塊,鬢角的疤到現在還沒消呢,讓嬤嬤知道又得念她好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