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荊棘地步履維艱(1 / 1)

午後的陽光卯足了勁地照耀著大地,夏日的氣息尚未散去,炎熱帶來的煩悶躁動尚存。剛進公司大門,差點和正欲出門的雷總撞個滿懷,我看見她正板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隨即尷尬地撤去臉上的微笑。

“上班時間別老外出辦私事,影響不好。”雷總撂下一句話,我還未來得及反應她就走出去了。

他們昨跟德國客戶交流應該不是很順利,雷總的臉色就是一張晴雨表,在員工麵前喜怒哀樂表露無遺,謂之“人之常情”,無論是和顏悅色的套近乎還是疾言厲色的訓斥,如果太認真那就輸了。

“我怎麼可能講錯呢?你別把責任推給我,客戶不滿意的指不定是誰呢!”我剛踏進辦公區,便傳來李嫵高分貝的聲音。

“你好好檢討一下吧。”雷君岱一臉不岔地道。

李嫵很是委屈,不再吭聲,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忍著沒讓它掉下來。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自己的辦公座位上,生怕一不心發出動靜引爆了空氣中彌漫的詭異氣氛。

下班時我從曉辰口中得知,德國客戶是聞名於世的汽車公司,目前著力於研究自動駕駛汽車,發明點是自動駕駛汽車上如何布置傳感器,李嫵在會議上交談的傳感器布置位置和角度跟德國客戶提供的發明方案有些許偏差,但卻是“差之毫厘,謬之千裏”的結果。

如果按照李嫵所描述的方式布置傳感器,估計出車禍的概率很大,德國客戶當然不會考慮和公司合作。令我驚詫的是曉辰跟領導的關係可不是一般的好,他的消息是如此的靈通,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簡直是了如指掌,作為當事人李嫵卻還一頭霧水。

錯誤犯得這樣明顯,李嫵何須來個抵死不承認,幹脆寫份檢討順著台階下了,機會有的是。“失寵”也就隻是暫時的,不可否認,李嫵工作能力很強,一件事情的失敗雷總不至於讓她成了徹底的“棄子”。

李嫵和雷君岱平日裏有有笑的,此事過後,他們竟杠上了,相見之時橫眉冷對,大有劍拔弩張的趨勢,這件事也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孰是孰非誰也不清楚,至於曉辰的版本似乎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這些,我和葉易各自忙各自的,夜裏他歸來時我已沉入夢鄉,早上我醒來時他已然出門,有一次半夜被頭痛驚醒,看到身旁的他已酣然熟睡,眉頭微皺,很想伸手撫平他眉宇間的沉重,又怕擾了他。

無論頭痛有多麼折磨人,我一直未曾將尋名醫的事情掛在心上,甚至期望再次就醫可以無限期拖延。從網絡上查詢到的手術效果如此駭人,手術後遺症可能會導致癱瘓,這是我最害怕的結果,成為我最愛的人的累贅,倒寧願突然的死去,愛我的人在午夜夢回時還會想起我,我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甚至鄙視自己的懦弱。

不知不覺迎來了輕鬆的周五,葉易約了我到公司附近的粵菜餐廳吃晚餐,此刻已在公司樓下等我,一想到那妥妥的家鄉味,我愉快地進入倒計時:離下班還有兩分鍾。

“你這是敷衍了事嗎?做事能不能認真點!”突然傳來雷君岱毫不留情麵斥責聲,他把一個案卷直接扔在李嫵的辦公桌上,李嫵默不作聲地拿起案子翻了翻文件又毫不在意地放回原位,從始至終都沒瞧過雷君岱一眼。

陳律師時估計是太閑了,竟屁顛屁顛地走到李嫵座位上湊熱鬧:“怎麼了,又出啥事了?”

“到點,下班了,再見!”李嫵站起來理直氣壯地對著陳律師,完拂袖離去,留下兩個部門的主管一臉錯愕。

一聽到下班兩個字,我便一溜煙地往公司大門奔去,一出公司大門碰到正在等電梯的李嫵。

“幫我拿著。”李嫵對我道,我接過她遞過來的挎包。

她一邊彎腰順了順褲子上的褶皺,一邊不岔地:“這個雷君岱分明就是故意要讓我難堪,不就是寫錯了附圖編號,改了就是,值得題大作嗎?”,

待她站直後,我把挎包遞回給她,自從李嫵和雷君岱的關係鬧掰了,李嫵在公司的日子就不好過,我深有同感地回道:“嗯,再細心的人難免也會出點差錯。”

我們出了電梯互道再見後便各自離去。

從事我們這行業就像是常在河邊走一樣,努力不濕鞋,決不故意濕鞋,難免會濕了鞋。眾人能夠一眼識破“錯別字”,往往順理成章得出看似無懈可擊的結論:連錯別字都出現,質量能好到哪去。事實上,有些錯是可以補正的,犯錯的人往往得不到原諒;而有些錯是致命的,客戶卻被蒙在鼓裏,甚至到東窗事發之時,仍舊不知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