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王輕笑道“你知道為什麼有這條規矩嗎?朝不涉武,武不幹朝。”
白麵書生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北郡王笑著望著白麵書生道“因為這條規矩本就是我提議的啊,我之所以要與血刀門交談,並且讓瀟湘樓的人發現,是因為我不想滄月城外有任何其他門派,這下終究是姓趙的下,而不是這些武林人的下。所以,我隻是要一個借口啊。”
白麵書生不知為何冷汗直流。
“念在這些年你給我還算出過幾條不錯的謀略,就不殺你了,走吧,告訴你家主子,他就會是下一個血刀門。”
北郡王笑眯著眼瞧著白麵書生離去的背影,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王爺,真放他走?”蒙麵的黑影半跪在地麵上道。
“讓他走到他家主子麵前,再把他殺了。”北郡王依舊笑眯眯著不帶任何感情冷道。
“皇兄時常勸我懷柔,我已經懷柔了十三年,任由這些江湖人士在我王府安插任何人,也任由我堂兄的兒子在我王府安插人手。”北郡王仰著頭遙遙望著崖頂那幾道渺的聲音。
“可是我現在不想懷柔了,淵的柔已經讓他們見夠了,讓他們再看看我淵的血吧。”
冬日的陽光已經寒冷。
而這片山崖的另一側,洛風正在一處山洞之中。
“這麼巧嗎?”
洛風盯著山洞內部突然出現的通道心中不安。
本來在北郡城被抓了以後,早已經心如死灰,卻沒有想到在關入地牢的時候偶然發現地牢有一個狹的地道,剛好可以通過。
等洛風爬過那狹的地道,已經來到滄月城的郊外,心如死灰完全不知道去哪,陰差陽錯的走到之前那個少年帶自己的山洞之中,卻沒想到原本封閉的山洞卻突然出現一條道路。
但洛風覺得仿佛自己在被一個人遙控在手中,心中不安感更甚。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
餘瑟盯著在行走的張禮與帶著豺狼麵具的男子忽然出聲道。
不知什麼原因芸薇一直離著餘瑟很近,剛巧聽到餘瑟的低語問道“好奇什麼?”
餘瑟微微一笑“七人再加上我也不過八人,何來湊夠九人來啟動這太白劍室呢?”
“太白劍室?”
芸薇心中忍不住發問道。
“九為極,起於一,極為九。我們在場八位都不是那個一,那個一會在哪裏呢?”
餘瑟沒有理會芸薇的問題,視線掃視著四周。
空蕩簡潔的空間,除了蒲團與石像,還有地板上各種奇怪的花紋與圖案,偌大的空間竟然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
“前四。”
當張禮的最後一步踏上那個畫著一柄劍上的石板時,原本封閉的空間半崖壁上轟隆出現兩座石板緩緩的靠近。
餘瑟眯著眼看著那個帶豺狼麵具的男人,他是怎麼對太白遺跡這麼熟悉的?
豺狼麵具男子抬著頭望著逐漸閉合的石板,看不清表情,縱身一躍便踏在石板之上。
張禮可沒有那麼好的輕功,眼睜睜的望著覆蓋住原先空間的石板陰影,差不多五米多高的高度,自己這個七品級的武林高手又如何跳的上去。
文婧眼皮都懶得瞧這個因為巨大聲響癱坐在蒲團上的張禮,往半空之中丟起一柄竹笛,腳尖輕點躍至半空中,再腳尖輕點竹笛又縱身一躍高度,腰間係帶再勾住竹笛,穩穩的也站在石板之上。
華煜麵露欣賞之色,隻不過他並沒有向文婧那般登上石板,而是腳踏石像上的石台如同鳥兒一般縱飛向石板,然後伸手接住芸薇丟上來的柳鞭,芸薇跳起身子拿起柳鞭借力也站在石板上。
“這柳鞭還真是紮實。”餘瑟摸著下巴感歎道。
“你不上去嗎?”千家那位一直沉默不話的男子忽然道。
“你請,你請,我在下麵再逛逛。”餘瑟笑嗬嗬對著沉默寡言的男子道。
趙安倒是實誠,拉著與自己同穿鐵甲的兄弟坐在蒲團上悶聲道“餘先生,我與我兄弟功夫不濟,此次怕是陪不了餘先生你一起上去了。”
餘瑟盯著地麵上那豺狼麵具男子蹬地而起的地麵,地麵有兩隻深厚的腳印。
“倒是好深厚的內力。”
“暗影三十六樓出來的人自然內力深厚。”
沉默男子又突然話道。
餘瑟突然笑道“你話倒是變多了,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千奴。”
餘瑟眯著笑眼慢慢地退後道“千家本家人,看來你家呢?”
千奴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道“不是姐有話,而是主人有話。”
“不知道你家主人有什麼話想對我呢?而且你又如何確定我就是你主人想要傳話的那個人呢?”餘瑟慢悠悠的走到趙安身後。
趙安見形勢不對,站起身來擺著拳架對著千奴。
“主人,能看破我的縮骨功的人,並且會多嘴點破出來的瀟湘樓的人,就是要傳話的人。”千奴一字一句的道。
趙安隻感覺一陣清風撫過臉龐,原本站在自己背後的餘瑟已經在三米開外的千奴身邊,並且捂著千奴的嘴。
“好好好,我知道了。有話等我們出去再好嗎?”餘瑟好聲好氣的對著千奴道。
千奴沒有話。
餘瑟便當千奴已經默認,鬆開千奴的嘴。
餘瑟咳咳兩句,麵色鄭重著對著還在地麵的張禮,趙安與趙安一起的那位兄弟道“剛才從崖壁半空中升起的石板,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太白的比劍台。”
“我知道!太白的比劍台,隻論生死!”張禮抱著自己那柄大刀顫巍巍的道,若是此前在通道處還不明白眼前這些人都是什麼境界,但是特麼看到這些人如何登上高台和他們交談的話語,是個傻子都明白了,原本還以為都是些靠著門派混飯吃的人,結果都是有些真材實料的。
想到這裏,張禮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先前那個詭異帶著豺狼麵具的人,還以為隻是單純的怪異,結果沒想到是一個高手,再後來他們一個個登上高台的手段,起碼五品!哦不!四品也有可能!
餘瑟有些驚奇望著這個張禮,本來還覺得是個廢物,沒想到還是一個有點見識的廢物,點了點道“不錯,太白的比劍台隻論生死,不論成敗。”
趙安沉悶的嗓音問道“若是如此,誰還敢去比劍台?一去便分生死,比劍之事本也有許運氣。”
餘瑟搖了搖頭笑道“你以為這句話流傳出來給誰聽的?是給太白以外所有江湖門派聽的,若想與太白弟子比武,那便以生死來見。如果太白劍派比劍,那便是那一塊不一樣的石板,論劍台,不分生死,隻分輸贏。”
趙安隻覺得頭大了,“論劍台,比劍台,又怎麼區分?若是我站在論劍台,你是比劍台,那我豈不是非死不可?”
千奴突然開口道“其實不然,論劍台與比劍台最大的區別便是台階,這種事情若有人想上台前便可以發現。”
餘瑟接過話頭笑道“不錯,比劍台前三步台階為雲,中間五步台階為雨,後六步台階為風,最後四步台階則是劍。”
趙安又問道“那論劍台怎麼分?”
“論劍台前十四步台階與比劍台前十四步台階皆是一模一樣。”餘瑟依舊笑著回應道。
“這不還是坑人嘛!”
“趙平不得無禮!”趙安對著身後忽然插嘴的兄弟道,趙平抖了抖身上沉重的鐵甲沒有反駁。
“重點在最後四步。”餘瑟望著千奴沒有話。
千奴平靜道“最後四步的劍上,劍柄若沒有流蘇,便是比劍台。若是有流蘇,便是論劍台。”
張禮坐在旁邊聽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站起來看著自己最後踏上的石板。
劍首無流蘇。
張禮咽了咽口水指了指上麵道“這是比劍台?!!”
餘瑟笑眯眯的眼睛望著張禮道“你之前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
罷,餘瑟深吸一口氣。
“看這血腥味多美妙啊。”
豺狼麵具的男子舔了舔粘在匕首上的鮮血道,他的麵具已經碎了一半。
文婧捂著受傷的左臂,右手拿著竹笛泛著青光。
“打鬥的時候還想運著內功療傷。”
豺狼麵具男子突兀的接近到文婧左側旁,手指上的匕首在不斷地跳動,泛著黑黝黝的光芒,眼看就要在文婧受傷的手臂上再劃出一道口子時,眼前忽然一陣眩暈,好在麵具男子反應及時,調整角度避開了襲向自己背後的竹笛。
“沒想到,鳳鳴笛竟然在你手中。”就算透過麵具依舊能感受到男子冰冷的目光。
華煜站在石板的另一側麵色平靜,嘴邊橫放一柄暗黃色鳳紋的竹笛。
隻是在二人之中,從壁頂懸空而下的水琉璃將他們隔開。
“你殺死文婧,我便會殺死你。”華煜的眼神依舊淡漠,隻是臉色越發的蒼白。
“不打難道跑不行嗎?”趙安還是覺得若踏上比劍台隻論生死,太過牽強,難道打不贏我不會跑嗎?何必交代一條命在這。
餘瑟笑道“的確之前與太白劍派弟子約戰的江湖人士有這個想法,但是水琉璃一開,除非有足夠的鮮血流淌進入水琉璃,才會解開比劍台。”
趙平表示不解道“不就是水琉璃?撞破不就行了?堂堂江湖人士連這點力氣沒有?”
餘瑟笑而不語,千奴解釋道“此水琉璃非彼水琉璃,這水琉璃之中有著太白劍派中傳承已久的狂暴劍意,如果一味的強撞,隻會讓這狂爆劍意充斥你的體內,肆意劃破你的奇經八脈和內力,最後讓你爆體而亡。”
餘瑟這才開口話道“太白劍派最高明一點就在這裏,當你踏上台階之時,便是機關啟動之時,當你踏進比劍台時,就已經非戰不能退了。不過,太白劍派並不是一個嗜殺的門派,所以若是你打輸了,又不想死,還有一種辦法,隻不過跟太白劍派弟子打的人往往沒有機會做這種事。”
“你若是隻想你一人將血流入水琉璃之中,等這水琉璃散開,隻怕你也不是我的對手了。”豺狼麵具男子冷笑的道。
華煜左手上的鮮血順著他白色錦衣衣襟緩緩留下,鮮血順著石板上奇異的紋絡緩緩流動,右手捏著鳳鳴笛依舊平穩的放在嘴邊。
豺狼麵具男子身上也不做太多動作,就勢靠在崖壁上輕笑著低頭望著與水琉璃另一側一模一樣的紋絡道“讓我看看你的鮮血是否能填滿這劍。”
站在的文婧努力的將豺狼麵具男子詭異的內力排出體外,可是越使勁提起內力,那股詭異的內力就變得越強盛。
“不要急,放平心態,他是暗影閣饕餮樓主的人,內力善吞噬,讓我來。”
華煜已經幹澀的嘴唇緩緩道,一陣宛如溪流劃過心頭的笛音緩緩響起,文婧焦急的心態一下子變得平和,反而那股體內詭異的內力越來越急躁。
“哇。”
文婧吐出一口黑色的鮮血。
“不錯,有幾把刷子。”
豺狼麵具男子懶洋洋道。
在華煜身旁站著的芸薇一咬牙也想放血填滿這石板上的紋絡,華煜輕輕搖了搖頭聲道“等。”
“等,究竟在等什麼!”
芸薇此刻實在無法理解華煜的心情。
豺狼麵具男子依舊靠著崖壁,斜望著打坐調息的文婧,似乎沒有打斷的意思,或者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華煜依舊能感受到豺狼麵具男子那貪婪的目光,自己將手中笛放下去,他沒有動彈的意思。
“不要再試探我了,”豺狼麵具男子輕笑道,“你的笛聲範圍並不算廣,隻有靠近你身邊三丈內才會受影響。”
著豺狼麵具男子做了一個誇張丈量的手勢,“而我呢,現在的位置恰巧不在你的範圍內,我隻要等,等你血流光,等你這個唯一的對我有威脅的人沒有威脅。”
華煜沒有回應,任由鮮血流淌。
豺狼麵具男子毫不在意,破碎麵具下露出的嘴角微微上揚。
“夠了,接住。”
華煜見自己鮮血已經覆蓋住紋絡上的劍柄,將鳳鳴笛扔給芸薇,便開始閉目調息。
就在華煜扔出鳳鳴笛那一刻,豺狼麵具男子忽然暴起,匕首快速接近文婧,又突然退開。
“又是這一招。”
麵具的碎片一點點從頭上掉落,陰霾的眼眸從麵具中透露出來。
“錦竹山莊的蓄力一笛還真是威力大呢,隻不過這一招你能使用幾次呢?”
露出真麵目的男子陰嘖嘖的道。
文婧努力穩住心神,剛才打坐調息那段時間將內力灌輸於笛中,再用錦竹山莊特有的禦笛之法,將內力彙聚成笛音,造成音波。可這個人實在反應太快,又是隻是打在他的麵具上,而他的麵具也太過堅硬。
露出真麵目的男子麵容有些陰森,鷹勾般的鼻梁,狹長的眼角,蠟黃的皮膚。
“餘音繞梁,生生不息。”
華煜蒼白的嘴唇忽然吐出這一句話。
文婧心有所感,隻見那柄竹笛平躺在文婧手中,忽而泛起青光,忽而又變得稀疏平常。每當泛起青光時,便有一聲細微的笛音響起,每當稀疏平常時,文婧的身體又會有淡淡的青光亮起。
陰森男子終於意識到這樣拖下去,會陷入一個對自己不利的處境之中。
“打起來了啊?”
輕佻的聲音從一側傳來,餘瑟扶著千奴的肩膀穩住身形,那道晶瑩剔透的水琉璃一陣波動,又一道壁頂的水琉璃傾瀉而下,將眾人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