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妄生心中暗驚道,莫不是地龍翻身?
正當廖妄生這般想到的時候,酒樓底下傳來一聲洪亮的悶喝,饒是廖妄生在四樓之高,仍是覺得耳朵而鳴且陣陣生疼。
廖妄生心中權衡利弊,覺得自己最好還是先下去一看究竟,弄清楚現在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為好。
不過,廖妄生離開包廂時卻罕見的發現四樓裏六個包廂除了他這個甲號包廂,其餘五間包廂似乎都已經有人,但他上樓時分明見另外五間包廂皆是廂門大開。
廖妄生心中的疑惑漸生,下樓的步伐不由得更加緩慢了一點,此刻他突然還想到這一樓大堂中還有他現在應叫父親的白王在下麵,剛放緩的腳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幾分。
還未等廖妄生下到一樓,在二樓與一樓之間便已經感受一股強勁的勁風迎麵而來。
“大膽!幽玄城又豈是你這種人能造次的地方?”
這聲音風羽頗為耳熟,正是剛才之前進酒樓的那位溫文爾雅客棧老板的聲音。
“幽玄城容不得我造次,也容不得宵放肆吧?”
這聲音十分低沉,廖妄生透過樓梯的欄杆之間的縫隙,隱隱約約能看到這話的人穿著一身幹淨的破衣,手裏拿著一柄幹淨的青峰長劍,邋遢的麵容隻有一雙眼睛極為明亮。
倒與之前在東域寧遠橋旁觀看蘇淺受傷的夜渺有些相似。
廖妄生心中浮現起這個想法,隨後腦中一閃不由得再仔細看向這人的衣服與劍柄,似乎是當時坐白王對麵的那人。
“我幽懾為幽家忠心耿耿處理這半幽酒樓十載,究竟我是宵之輩,還是你是宵之輩恐怕誰心裏有數吧?”
原來這酒樓老板叫幽懾,但之前那股洪亮震耳的聲音究竟是誰發出來的?廖妄生心中想道,這大堂內隻有這兩人在對峙,實在沒看到第三人。
“如此便請家主定奪。”
洪亮的聲音從酒樓外緩緩傳進來,接著一雙大腳跨進酒樓之中,手裏還提著一具死屍,看樣子打扮似乎正是這酒樓的夥計。
“請便。”
那名手持青峰長劍的男子收劍而立,似乎絲毫不畏懼。
倒是那名叫幽懾的溫文爾雅男子顯得有些猶豫,似乎有點退縮的味道。
“酒樓之中還有幾個客人,若是我就這樣走了,恐怕對這些客人無法交代吧?”
幽懾望著這名走進客棧的幽藍色長袍男子道。
“無妨,自會有人替你接手這裏的事,這事需你一起前去六合之上與他一同回應。”
“這……”
幽懾麵有猶豫。
“消息已經通知在家主那邊,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幽藍色長袍男子低頭看著手上的死屍緩緩道。
“怎麼會如此快?!”
幽懾這時臉上露出驚訝之色,無論怎麼樣的情況消息都不應該會如此之快的傳遞在家主的耳朵之中。
“我都來了,你心裏應該也有點數吧。”
幽藍色長袍男子聲音依舊低沉,目光有意無意的往廖妄生所坐的樓梯掃去。
幽懾臉上抽搐了一會,但瞬間又被臉上浮現起的笑意所掩蓋,“幽瑟,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坐在樓梯上的那個少年你也一起來吧,畢竟幽未名給你的青玉,還是通過你送到這家夥的手上。”
幽瑟語氣平淡,目光望著樓梯間。
廖妄生見幽瑟的目光一直望向這邊,隻得一臉歉意的走下樓梯間,走到這三人的中間,廖妄生都覺得有些喘不過去來。
“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廖妄生心翼翼的問道。
“什麼意思,你跟他們一起去六合之上的幽殿之中,便就會明白了。”
幽瑟拍了拍廖妄生的腦袋,目光掃視著垂下眼神的幽懾,又看著目光平靜的那位手持青峰長劍的男子,又透過這名男子望著他身後一位頭戴笠帽的白衣男子。
“你覺得如何?”
“幽家有幸邀請,我們又怎麼能或者敢不奉陪?!”
爽朗的笑意從這位頭戴笠帽的白衣男子口中發出。
這名頭戴笠帽的白衣男子自是白王趙遊,也不知他從何處尋來這頂笠帽。
幽懾眼睛死死盯著話這人,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之前出手殺他夥計這人便是這白衣男子的手下,而且他似乎是通過玄家信物來這半幽酒樓借助。
“閣下與其這樣看著我,倒不如等會好好思考一下與貴家主解釋,以洗清自己身上的嫌棄。”
白王趙遊輕笑一聲,大步跨過台階轉身離去,墨語靜靜看了一眼幽懾,也隨著趙凱的步伐而去,留下幽懾臉上表情陰晴不定,忽然似乎是想通了什麼,才緩緩離開酒樓。
半幽酒樓地處崖壁,故而也有一道長長狹的道路,這條道路除了有一些簡單的護欄,便再也沒有什麼。
“閣下何人?”
幽瑟眼睛眯起望著站在他身前的一名相貌普通的男子,簡單而又隨意立在路邊,卻又有一種渾然成的氣質。
“我?是剛才向你報信的人。”
這名相貌普通的男子手指輕撫下巴,竟撕下一張人皮麵具,露出的麵容與之前幽瑟在來時路上碰到的人一模一樣。
“你在這裏幹什麼?”
幽瑟神情一緊,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我是來自首的,畢竟你手上提著那具屍體是我殺的。”
變化麵容的男子右手朝著臉上一揮,赫然變成與墨語臉上麵容一模一樣。
“這千家的千人千麵,你是千家之人?”
站在墨語身後的趙遊躍過墨語,來到墨語身前,目光盯著這個不斷變化麵容的男子。
“我又怎麼會是那喪家之犬家族中的人,不要擔心,我來這裏不會要你們的性命,我隻是要他的性命。”
假墨語手指盈盈一指,指的方向赫然正是緩慢跟在他們身後的幽懾。
“好大的口氣!”
幽瑟不由得勃然大怒,這樣如此輕巧的大放厥詞,是把他幽瑟當成空氣了嗎?
“我的口氣不大,你的口氣倒有些大。”
假墨語作勢捏捏了鼻子,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柄長劍,忽而就到了幽瑟麵前。
墨語心頭一驚,這一劍他竟然有看到墨家劍訣的幾分影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哼!”
這一劍雖也出乎幽瑟的預料,但他並不慌張的躲過這忽然出現的一劍,同時順手拔劍而出,撥開這一劍,反而又刺向這個假墨語。
這個假墨語不僅沒有管被挑飛的那一劍,臉上表情十分淡然的看幽懾反手一劍。
“槍有回馬槍,劍有回首劍,倒也不錯。”
假墨語手指倏張,撲哧一聲,剛才被幽懾挑飛出去的劍又回到了假墨語手中。
幽懾驚訝的不是因這一劍受得傷勢,而是驚訝這一劍為何這個假墨語卻也會。
“你怎麼會幽家的劍法?”
幽懾捂住肩口不斷流血的傷口,一臉驚訝又凝重的問道麵前這個假墨語。
“前不久那一戰幸而在場,故而多看了幾眼,沒想到今日還真能派上用場。”
這個假墨語起來倒是輕巧,幽懾心中卻是震驚不斷,若幽家劍法真有這般簡單好學,那麼幽家也不會這麼多年才出幾個像幽未名那樣絕世的人物。
“你怎麼會這門劍法?”
還沒等幽懾先問道,一旁的墨語卻早已驚訝開口質問。
“下劍法殊途同歸,你們會的劍法我又怎麼會能不會?”
假墨語自嘲笑道,隨手一劍劃過,極強的劍光便朝著幽懾一行人急射而出。
這條山路狹,幽瑟若躲過去,後麵的人自然無法能躲過這道劍光。
幽瑟忍著肩頭傳來的疼痛,單手持劍,目光變得清澈明亮,聲音低沉一吼,劍勢如猛虎下山,朝著這縷極強的劍光撲過去。
幽瑟使出這一劍後,氣勢瞬間變得萎靡,單膝疲軟的跪在地上,幸好手上還有一柄劍作為支撐才能勉強沒有摔倒。
“不錯不錯,素來聽聞幽玄城幽家劍勢百變,可如同猛虎下山,又可如同潺潺流水,平靜的流水下又隱藏著極為鋒利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