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盡管顧憲成不願承認所謂的東林黨,但自萬曆二十年後,東林黨逐漸崛起,黨爭愈演愈烈,卻是不爭的事實。作為東林黨公認的創建者,顧憲成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大明這二十年來,他無論是在朝還是在野,權力角逐的舞台上卻似乎處處有他的身影。

三年前,也是就萬曆四十年,顧憲成在無錫老家“去世”。消息傳出,自然是大明官場和士林中的一件大事。話那幾日,前往無錫顧宅吊唁的賓客就不下兩千,汪文言作為曾受提攜和幫助的晚輩,也特地前往送別。現在看來,顧老夫子隻是假死,這三年就隱居在京城外這不起眼的清安寺,依舊影響甚至操縱朝局。朝中的達官貴人來來往往,通往京城的官道每日絡繹不絕,可又有誰能想到,一個已經“死”了的東林黨大佬就守在這京城外的官道旁,就住在這子腳下。

兩個月前,還在歙縣老家的汪文言收到一紙書信,信是刑部員外郎於玉立所寫,要汪文言迅速動身前往京城,去於玉立府上做個掌家,並囑咐汪文言在進京之前先去城外的清安寺,有要人相見。這於玉立對汪文言有知遇之恩,汪文言自然是言聽計從,不敢有所耽擱。因此,信收到後的第二日,汪文言就帶著家裏的老仆人秦伯匆匆趕路,甚至連春節,主仆兩人都是在路上度過的。到這清安寺來,汪文言更是連秦伯都未告知,隻是假裝路過投宿,卻不曾想在這裏還能見到顧憲成。

真是個老狐狸啊!眼前的這個老人雖然對他汪文言有恩,可更讓他感到害怕。

“如今朝局,太子雖已立,進卿也位列內閣首輔,可後宮那貴妃、那福王豈肯善罷甘休?皇上本來就不喜歡太子,隻是礙於祖宗家法和大臣堅持才不得已而為之。王錫爵、沈一貫雖然走了,可在六部二十四衙門留下了一大批人,日日興風作浪,唯恐下不亂啊!”顧憲成歎了口氣,神情有些落寞。

汪文言點了點頭,顧憲成繼續道:“太子身邊要有咱們的人,一定要有咱們的人,到時如事發突然,可先發製人。”顧憲成突然抓住汪文言的手,激動地:“文言,你為人心謹慎,又頗有謀略,是個合適的人選。”

汪文言楞了一下,無奈地:“世伯啊,要接近太子談何容易,侄兒原本隻是徽州府一獄吏,承蒙世伯看得起,在東林書院讀過兩年書,既無功名,更非勳爵,別接近太子,就算是當一不入流的官也無資格。”

顧憲成搖了搖手,道:“這個你不必擔心,老夫自有安排。此番你進京,先去於大人府上做個掌家,替我打探朝廷內外大事,另外還要想辦法接近王安,取得他的信任。”

這王安,雖隻是一個宦官,卻是當今皇太子朱常洛的伴讀和親信。皇太子為人向來忠厚,大事事都依賴王安,接近了他自然也就接近了太子。顧憲成一直苦於東林黨人沒有與太子建立直接的聯係,而現在的突破口就是這王安身上,但如果派一般大臣直接去結交,難免落得一個“結交近侍”的罪名,而汪文言隻是一介平民,又被顧憲成視為可用的親信,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侄兒一定盡力。”汪文言回答道,但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打探消息倒不是難事,於玉立大也是朝廷命官,從他的口中就可以打探出不少內部消息,再加上,東林黨遍布朝廷內外,上至內閣首輔,下到各路言官,人數眾多,再機密的事也能問出個一二。隻是這接近王安,取得王安的信任,倒是要頗費周章。。

“你放心,你到了京城,我會囑托劉季晦暗中助你,必要時,我也會寫信給進卿,為你牽線搭橋,有了他們兩位,想必不是難事。文言啊,老夫拜托你了!”罷,顧憲成起身,恭恭敬敬的向汪文言作揖行禮。

“世伯,你折煞侄兒了,侄兒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盡心竭力,以報世伯大恩。”汪文言撲通一聲,跪倒在顧憲成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