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收拾他,自然有辦法。你叫人馬上去查探,官妓是否被帶回他府內。還有,那個時間他本該在北鎮撫司,為何會去了輕煙樓,是否有其他人作陪?凡是能查到的,都給我仔仔細細搜羅個遍,一絲訊息都不準漏掉。”
“是!”姚康當即招手喚來隨行的番子,叮嚀幾句後,那番子便飛奔離去。
姚康原先也是北鎮撫司的錦衣衛,素來與高煥不和,自從調任到西廠做了掌刑千戶,總想著尋機報複。如今逮到了時機,兩眼都放出光來:“督公真是行事果決、心思縝密!不得不讓屬下佩服得五體投地!”到此,又俯身湊近轎子低聲道,“可依屬下看,高煥打傷個官妓算不上大罪,惠妃到時候再向皇上哭幾滴眼淚,照樣能保全他。不過要是那個官妓被他弄死在府中,咱們再借機把先前挖的料抖出來……事情倒是好辦多了。”
他冷冷回應:“怎麼?想找機會把活人變成死人?你對高煥倒真是恨之入骨,辦他還得搭上個官妓的性命?”
姚康忙一臉憤慨:“高煥這廝仗著惠妃是親姐就囂張得很,屬下最瞧不起這種人得誌的模樣。再,他先前還敢對督公不敬,簡直是肆無忌憚!對付他就該下狠招!”
“人得誌……”轎子裏的人整了整衣襟,漫聲道,“這話高煥也當著我的麵過,放在我身上可合適?”
姚康背脊一涼,神色即刻僵硬,呐呐道:“督公,督公怎的……您是能者上位,年少有才,跟高煥這種紈絝子弟哪是一回事!”
轎中人似是哂笑了一下,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樣的神情,“你溜須拍馬的功夫倒是見長,不過盯了他那麼久,也該是時候了。”
淅淅瀝瀝的雨還在下著,姚康偷著將臉上的雨水與冷汗一起抹去,加快腳步隨於轎側,不敢再多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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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轉後,鄒侍郎等人也相繼離去,盛文愷在走之前略有遲疑,同行的人見了打趣道:“盛經曆才來了一次淡粉樓就已經流連忘返?看來這京城裏的姑娘們還真是會勾人。”
“兄台笑了,在下怎會因此迷亂心竅……”他連忙找借口掩飾,與人一同談笑離去。
簷下的雨水滴滴答答,嚴媽媽送走了賓客後叫人找了許久,才在水榭中尋到了相思。
“叫你去陪著鄒侍郎飲茶的,你倒一去不回,跑到這裏做什麼?!”她見相思失魂落魄地坐在屏風後,又一把將春草拽來,“羹湯該你送的,你怎麼不聽話,又讓相思送來?”
春草被揪得生疼,苦著臉直求饒:“媽媽,相思也是沒辦法,想單獨見一見在這裏休息的大人,求他向高千戶情……”
“求到沒?人家答應了?”嚴媽媽一看相思那樣子,就知道又被拒絕,用尖利的指甲戳著她的臉道,“我本來都替你想好了,鄒侍郎愛聽你唱曲,你跟他親近親近,以後也多個倚靠。你卻擅作主張偷跑到這裏來,怎麼的,看這邊的大人年紀輕長得俊,求人幫忙還挑三揀四?”她氣衝衝打量相思,見她淚痕未幹,又不由扭住她的手臂,“還哭?他對你做什麼了?你可別被人占了便宜卻落不到好處,白白丟了最值錢的東西!”
相思本就頹喪至極,被嚴媽媽吵嚷之後更覺頭腦就要炸裂,忍不住掙脫開去,一句話不回地就往門外走。
“站住!又要去哪裏?!”嚴媽媽慍怒地追上來。相思停在門口,背對著她低聲道:“沒人能幫我,我自己去高煥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