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很痛很痛——
“啊!”我欲哭無淚地睜開眼睛,伸手去扳仍舊死死摁著我人中部位的手指,那人卻紋絲不動。“哎哎,你做什麼?”沒見過這樣子的人,人都已經醒了,還要死掐著不放。
“該問這話的人,是我吧——你剛剛在做什麼?”那人冷著聲音問,手指放開了,麵皮卻緊繃著,臉色難看得緊。
做……什麼……
剛剛那種令人羞赧的感覺,竟然是夢——我竟然窩在他懷裏做了[那種]夢?
那個現在憶來仍似是極熟悉的聲音——[不行……怎麼會不行?]三分曖昧三分挑逗三分調笑十足不正經的語氣……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熟了,原來——可是,真的會是他嗎?為什麼我就不會夢見別人呢?不會在每一次恍惚時眼前閃出別人的影子或形象呢?
“睡覺,你管得著嗎?”不能臉紅不能臉紅不能臉紅……事到如今,隻能嘴硬,要有足夠的篤定,才能讓他對自己的聽覺產生懷疑。我屏住呼吸,麵不改色地跟他對視。
“……”那人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還是無言以對,索性伸手撥過我臉。“把臉轉過去。”
“轉就轉,稀罕——”其實就算他不說,我也想轉了——做賊心虛啊做賊心虛,到底還是沒抑住——臉都燒得夠煎蛋了,丟人啊!
在別人懷裏睡覺做夢我還可以當成是一時龍遊淺水權宜之計休養生息,可是做夢夢到被人侵犯而自己居然沒有太反對也就算了,還花癡兮兮地在他懷裏哼哼唧唧以致被別人忍無可忍地掐住人中叫醒——丟臉丟大發了!嗚~~
唔?
這一轉,才發現不對:原來我本來是被他包在披風裏共乘一騎的,現在麵孔朝外,寒風颯颯如刀,刮在臉上的感覺跟淩遲沒什麼兩樣了——我到底睡了多久?怎麼會就已經在馬上了呢?
好——好冷!
可是剛剛還在跟他嘴硬,現在要再把臉轉回去,這樣奴顏媚膝的事,姑娘我好歹也做不出來——萬一聞著他的衣香一不小心再睡著了怎麼辦?
咬牙堅持了半柱香的工夫,臉和耳朵一起從發熱轉為冰冷,再轉為沒有知覺,到最後感覺鼻子下麵隱隱有比耳朵和臉頰更冰冷的感覺在緩緩淌出……
我用袖子用力按了一下鼻子,隱隱痠痛的感覺讓我的眼睛都幾乎要同鼻子一樣貢獻出液體來給我滋潤皮膚。
“誒~~我說,那個誰?對不起啦!”能屈能伸,方為真英雄,至豪傑也。這一點,我看得很開。
“……”身後沒聲音。除了馬蹄[嘚嘚],風聲[呼呼]——那個清冽如泉的好聽聲音像是消失了。
“對不住!我剛剛睡著了,不是故意的!”迎風喊話的事真不是人做的!冷空氣嗆進腔肺裏,像是被人迎麵生生塞進嘴巴一個冷包子,而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時冷包子又滑進肚裏去了,冰得連心都發寒。但現在的屈服直接影響到接下來的待遇,我——我認了還不行嗎?
“……”還是沒聲音。
我不管了!自己轉過頭硬鑽進他披風裏,卻被他掐住下巴,再扳回來。
不管!
我才不要管!
明明都已經道過歉了,還想要怎樣?!
做夢這種事是我能控製的嗎?夢話是我能選擇要不要說出口的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眼淚怎麼又出來的,我也不知道——這身體實在太沒骨氣太沒種太沒那啥了。
我就那麼一邊哭一邊和他夾纏著:鑽過去,被推出來,再鑽過去,再被推出來,仍然鑽過去——每被推開一次,我就再重一點兒鑽回去。
最後終於有一回他沒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