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從書房的一邊飛到另一邊，我一點兒都不奇怪：我知道他力氣大。我知道他很生氣。我——也知道自己挺孬種的——明明非禮了別人，倒是自己眼淚淌得嘩嘩的，比被非禮的人看起來還委屈。
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小氣太難看，我用袖子再抹兩把臉，沒想到眼淚卻是越擦越多。
“妙儀，”那人走過來，有些僵硬地蹲下身，“不哭了，好不好？”
我點頭，也顧不得再去糾正自己的名字了，又在臉上狠狠揩了兩下，擦得臉都痛起來，眼淚居然仍是汪汪如泉，湧之不盡。
他握住我手，微一用力，將我拉起來，“你隻是喜歡這樣，是嗎？”
溫暖柔軟的唇貼上了我的。
我的眼淚馬上斷流了。
真不敢相信這種反應竟然是我的。
想要伸手再摸自己的眼睛看看，卻被他握住了，拉下來，固定在我身後。
我瞠著的眼和他微微不耐的眸子囧然相對，雙雙無語。
最終他一手將我雙手固定在我身後，一手捂住我眼睛，繼續。
唇貼著唇的感覺似乎並不像是剛才隱約被他迷惑時腦中的幻象那樣美好。
我知道他可能不會信，可是在強吻他時，我真的好像有看見奇怪的畫麵：那人執了我的手，拿毛筆蘸了柔紅的汁液，細細地在我指甲上描繪，半垂著長密的睫，認真而專著；當我終於厭倦了枯坐而掙開他手跳起來吻住他時，他的反應是輕輕攬住我，微訝地笑……
而不是伸手推開我讓我摔飛出丈來遠，撞到牆再滑到地上痛哭失聲了才這樣勉強地哄住我。
不是這樣——
下意識的搖頭讓我不自覺掙開了他。
“怎麼，又不喜歡了？”
“不、不是。我，我——”我望著他眼神中的如釋重負和唇角微諷的笑，本來就已經窮窘於言辭的舌頭更是糾結無語。
怎麼會這樣言行不一呢？他明明討厭我的，話卻說得好像是他並沒有勉強，倒是我自己太別扭善變難以討好一樣。
“總這麼怕我，怎麼行？”他放開我雙手，輕輕拍撫著我背，聲音溫暖而無奈，“以後我們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
“不、不會的。”我下意識地應。
“怎麼不會？”他又笑了，牽著我的手又走回書桌邊，“妙儀，要不要嫁給四哥哥？”
“我——”嘴唇上多了一根不屬於我的手指。
我隻能住口，望住他。
他收回手指，無所謂地笑，
“先說說你以前的事吧。”
“我以前啊……”從頭到尾，也講不到半個時辰——睜眼，看見狐狸，捉狐狸，坐船，被棄，撞船，被擄，完畢。
“什麼都不記得？”
“嗯。”
他的手又滑到我脖子上。“這裏有傷，你知道原因嗎？”
“不記得了。”真不記得。我醒來時的場景太過詭異，換誰都不願多想。
“識字麼？”
“當然。”怎麼可能不識字？他未免也太小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