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 香隨心共澹(1 / 2)

出了那園子,似乎連陽光都弱了許多,小風一吹,不自覺哆嗦一下。越發覺得清涼苑怪雖怪點兒,相對外間卻恍如桃源勝地,引人留連。

朱棣見我一直戀眷回顧,不由好笑:“永樂,現在是冬天,不是應該萬木凋零了嗎?”

他是帶我來練膽的,卻沒想到這清涼苑的妖物居然並不犯人,而且各有性格,一樣更比一樣可愛,全然嚇不住我,所以隻好親自下海了。

我隻能附合地拍胸口:

“好怕好怕啊!”

見我不買賬,朱棣搖搖頭,指尖微合,隔空彈了朱全一下,朱全又[啊]一聲叫起來。

“他以前就去清涼苑把膽子給嚇沒了的。”

殿下您真幽默……這明明是您在嚇人好不好……

瞄瞄朱全挺拔寬闊的背影,再回味一下剛剛此人在清涼苑的驚叫一串串,我也忍不住笑,“四哥哥你看過《聊齋》嗎?記得裏麵有個書生說,[大丈夫何畏鬼狐?!雄來我有利劍,雌者尚當開門納之]。”

已經離開清涼苑頗有一段距離,朱全倒是不怕了,不待我話說完便嗤道:“姑娘倒是女中巾幗,倘是雄狐,姑娘不妨也——哎喲——”清脆的[啪]一聲響,像是巴掌著了肉,朱全竟然牽著韁直摔下車去,被馬拖了走。

朱棣聽得皺了眉,本來也要喝止的,卻不料變故橫生,掀簾但見朱全被馬韁拖著,在馬蹄和車輪間屢屢掙紮,卻仿佛被人踩著,怎麼也起不來,很是辛苦狼狽,便把手一抬,也不知怎麼扯了一條素練向空中揮出去——隻一擊,朱全便馬上得釋一般爬起身來,被朱棣重又卷回車轅上。

“謝……謝殿下。”就那麼一點點時間,朱全竟然不知怎麼啃了一嘴的草泥,滿臉汙黑倒似給人特意抹的,整一個畫麵虎,卻還不敢停歇,不待坐穩便揚了鞭驅馬前行。

我將車簾掀開一角看得捂住嘴直笑,不想朱全嚇得狠了手也抖起來,馬鞭重重一抽也不知道落上哪裏,一匹馬竟然顛起來,我重心一失,眼看就要跌下地去,卻突然被人往上一托——

電光火石隻一瞬,托我的人馬上又消失。

“怎麼,”朱棣拖回我,見我還是回不過神,不由皺眉,“看到什麼了?”

“沒有,沒有。”

朱棣顯然不信,可我不說,他也沒轍,隻能讓朱全駕穩點兒。朱全隨意拿妖物調侃一句便吃了虧,心下也自惕然起來,再不肯吱哎一字了。

我在車座上也坐不穩起來,門簾,窗簾,總想掀開一道來再看看,可朱棣不讓也就算了,還要笑不笑地打趣,“不是什麼也沒看到麼?”

“是啊,是啊。”我訕訕地笑,心裏卻急得像是被小貓爪子撓。

怪力亂神是不怎麼好信,可是親眼看到一個長得像貓一樣的人,自然另當別論。隻一眼,那份嫵媚輕逸,就跟印在腦子裏了似的。這樣神奇,不好好看看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