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盯著那張精巧細致的八仙琉璃桌看,連舉步都忘了。
小狐狸在我掌心朝那桌子吹一口氣,桌子消失了。愜意地將兩條小前腿兒枕在腦後,躺在我手心大發感慨,“嘖嘖,真粗暴。”
粗暴?
我都沒有跟它計較——那麼小的茶壺茶杯,居然能倒出那麼曖昧響亮的水聲……
死死地盯住小狐狸看了又看,終於忍不住合起手,用力攥住——捏死你!捏死你!有仇什麼時候不好報,為什麼偏偏非得是今天!
小狐狸在我手心掙了幾下,卻沒什麼力道,忽然全身一抽,不動了。
不會吧?這樣就死了?
我趕緊張開手。
掌心的小狐狸身體長長地伸開,骨頭全碎了一般地軟,趴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撥仰過來,雙眼竟是闔著的。
怎麼這麼容易……
不會吧?可能隻是昏迷……
我將食指放到它鼻子前麵——沒有絲毫感覺。
正常的,正常的。我一根手指都比它的頭還大了,怎麼可能感覺得到它的呼吸呢?
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嗎?它都活了1600年了,怎麼會這樣就死掉?
被它禍害了快兩個月,雖然每一天都會有不止一次轉念將它剝皮剔骨鞭屍的欲望,可是——怎麼會就這樣……沒了???
低頭將它撥一下再撥一下,怎麼都不能相信,“喂喂,其實你沒死的對不對?”
“徐——淑——慧——”仍是很好聽的聲音,拖得長長的,陰惻惻地在身後響起,“你害死了我——納——命——來~~~”
果然——
我恨得磨牙。
回過頭,卻還是被嚇了一跳!
明明極清秀俊朗的一張臉,眼睛鼻子嘴上卻都故意淌了血,很刻意地扭曲著,雙手還很驚悚地高舉,作勢欲撲。見我一驚之後馬上鎮定下來對他微笑,他怔了一怔,維持姿勢立在原地,手勢和表情都不變,僵住了。
“指縫裏沒流血。”我溫聲提示[破綻]。
他哦了一聲,十指間馬上飛湧下八道紅色瀑布。
我恨恨地撲過去。
他[哎]了一聲似乎想躲,卻沒躲掉。任我掛在他身上努力踮腳將手裏小小的白狐往他頭上放。
隻是男女有別,身高上的差距無可忽視。
我踮了幾回都夠不著,索性踩在他腳上,一手勾著他脖子,一手住他頭頂探,“你變矮點兒。”
“矮?怎麼可能?矮不了——哎哎,別跺——”身形立刻縮減了一號。
白狐被變成簪子,我順利地插到漆黑如墨的發間,再抽回手用力揉他臉上的紅漬——狐狸精似乎很怕疼,才隻被我揉兩下,用來扮血痕的東東便馬上被收得無影無蹤,讓我多餘的力氣完全無可發泄。
鬱悶得原地轉了好幾圈,才記起一件事——
“納命來!”
學他大喊一聲,撲過去重重地咬住他肩膀。
[吱]一聲慘叫,眼前的人影消失了。
地上一隻白白的小狐狸滿眼委屈無辜地望住我。“‘徐妙儀’,你太暴力了。”
我一驚,左右四顧,原本走在我身前身側的邢嬤嬤和梅蘭竹菊四姝,竟然已經穿過沁怡苑的回廊了,中間還圍著一個人——和我今天的衣著全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