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真氣純厚溫暖,流過每個關節,疼痛節節敗退。待到全身都舒緩了點,蘇晚涼開口的第一句話:“九嵐……”
九嵐這才意識到自己忘了戴麵具,於是尷尬地扯開了一個笑,也並不想繼續遮遮掩掩。
“看你剛才那麼緊張,我會死嗎?”蘇晚涼眨了眨眼,一字一頓地問。
“你不會死,但我隻是心疼你。”九嵐的語氣脫去平日的慵懶不羈,目光灼灼,回答得亦是很認真。
蘇晚涼沒有回話。卻有很多話想問。
九嵐抬起她的手,將寬大的袖子往上翻了翻,看到她手臂的關節處都已經紅腫,目光又是一暗,許久才道:“以後春秋之際下寒雨之時,這病都會犯。我給你調養身子,總不能讓你年紀輕輕就被病痛折磨。”
蘇晚涼搖了搖頭:“我知道我的身子。養蠱的身子本來就是極寒,如今寒氣侵人骨,縱然我爹在,也是調養不好的。”
“我帶你去江南。”
蘇晚涼怔了一下,目光落在九嵐的手臂上,一個深深的牙齒印還帶著沒有褪去的血紅。一時間又落入了沉寂之中。
九嵐也不再逼緊她,動作輕緩地給她撚好被子,道:“折騰了快一宿,你睡會。”
“你也回去睡。”
九嵐搖搖頭。
蘇晚涼察覺到身體裏運行的那股暖流一直未斷,再側頭看到九嵐一直握著自己的手,心裏明白了幾分,又是莫名一暖,也不再抗拒,闔上眼睡去。
一場春雨一場暖。第二日天空就裝作仿佛不知昨晚的大雨,若無其事地普照開來。
九嵐抱了蘇晚涼到院門口曬太陽。太陽的溫度恰到好處,仿佛錯覺能一筆將病痛帶過。
九嵐坐在小凳上,蘇晚涼躺在榻上。
他的神情就如同太陽一般,高貴溫煦,更加帶點深不可測。這好像就是他與生俱來的氣質, 而並非刻意裝成。精致的麵容看起來有些疲憊,慵懶之中更顯一些男子不應有的妖冶。
“九嵐,難不成你一直跟蹤我?”蘇晚涼眯起眼打量他,雖然臉色蒼白未退,但眼眸神色靈動。
九嵐笑得有些無賴,道:“晚涼妹妹眼裏的我就這樣偷偷摸摸?”
“那你怎麼知道我跳下護城河?”
“我一到天水城,就得知了你跳下護城河,便一路尋了過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雖然此話不假,但九嵐為何會去天水城,他卻含糊其辭,不做解釋。
“那木木穀你又怎麼解釋?”
“恰巧路過滄厝山。”九嵐依然理直氣壯。
蘇晚涼輕笑,側回頭,又端正地躺好,揚眉問道:“我們幾時才能走?”
“再調養幾日。”
然後蘇晚涼的目光直直地穿過空曠的街道,最後焦距在了一個模糊人影身上,漸漸清晰起來。
白衣。佩劍。身影如遠山,倨傲清冷。
“我的女人不需要別人來調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