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郎處應春暖(4)(1 / 2)

浩浩蕩蕩的紅色滯留在了月孤國境內。

“婚禮放在明天,根據風俗今天公主不便進宮,就先在外麵將就一宿吧。”

這是九嵐的旨意,很明顯表示了對這公主的滿不在乎,而使者也知道他不好惹,更何況他的使命是來和親,隻要保證公主嫁進去就行了,其餘的氣咽下也就算了,所以使者沒有任何抗議。

這時路韶端端正正地坐在轎內,保持著最恰到好處的微笑,雙手交叉搭在膝上,安靜溫婉,盛裝的容顏美麗動人。她知道是使者已經進去覲見,所以轎子停了下來。可是停的時間太久,她也疑心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路韶沒有問,因為她此刻是公主,要保持矜持和高貴,才能帶著驕傲去麵對她未來的夫君。也沒有人來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外麵是安靜的,靜到卻反而讓人的心不由躁動。轎內的一方小天地極其狹隘,看到的隻有紅,紅色的帳幔紅色的刺繡紅色的軟墊紅色的衣衫,看得太久厭了,心裏的狂喜也漸漸淡下去,路韶突然變得不安起來。

又過了很久,使者才回來,隔著轎簾對她說道:“公主,出了一點意外,我們還不能入宮,隻能先在此地歇下。”

路韶揪著自己的衣角,聲音強自平靜下來:“好。”

九嵐見完使者,就迫不及待地脫下層層的盛裝和沉重的冠冕,走去後宮見蘇晚涼。

“見到和親的公主了?可滿意?”蘇晚涼的語氣裏是酸意極濃的醋味,連正眼都不願意看九嵐。

九嵐卻正好享受她這鬧小性子的樣子,嘴角不由勾出一抹魅惑的笑,聲音低沉而蠱惑:“涼兒,你吃醋,嗯?”

蘇晚涼這話戳到心裏,頓得一惱,怒視九嵐。

九嵐見好就收,將她強硬拉入懷裏,正色道:“我說過的,一定不會負你。和親隻是為了穩定中原那邊,給沉月鋪好繼位的條件,否則若開戰,這一拖,怕是又要很久…至於那個和親的公主,嫁進來不過是個名分的問題,做的隻是表麵功夫,你瞎鬧什麼?”

蘇晚涼努努嘴,有些委屈:“我都還沒嫁給你,倒是別人先嫁了。”

“那你可是不滿到現在我還沒給你一個名分嗎?”

“我不是在意名分的人,可是名不正言不順,我總覺得別扭。”

“若給了你名分,我讓位後你算什麼?在後宮的遺後?這樣更名不正言不順。”

蘇晚涼理虧,懊惱地捂住臉,想了片刻,問道:“那你退位的理由是什麼?好端端的王退了,不怕沉月遭人排斥嗎?”

九嵐垂眸看著蘇晚涼,聲音幽深,是早有了計劃的樣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日迎孝和公主入宮,整個王宮加沒有任何喜慶的裝飾,一樣是沙漠的顏色,反而顯得中原的禮節盛大地有點滑稽了。

路韶被扶著一步一步走上大殿。她看不到四周,自然也不知道別人眼裏此時的憐憫,她隻知道自己離他越來越近,離她眼中的那個神越來越近。

可是那個神,卻用鬆散而清晰的語言對她說道:“本王王後善妒,所以本王未用成親的禮節厚待公主,公主不介意的話,就這麼將就著吧。”

他有了王後?可是蘇晚涼不是早就死了嗎?

下麵的眾大臣也皆是一愣。月孤國確實從來都沒有過正式的王後,若三年前死去的那個勉強算的話,那也是個死人啊。如今在後宮的那個,王似乎也沒封她為王後。九嵐口中的王後究竟是誰呢,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瞠目結舌。

路韶咬緊嘴唇,突兀的恥辱感襲上她的眼眶,她卻隻能得體得回應道:“入鄉隨俗,臣妾既然嫁過來了,自然就不在意這些禮節。”

九嵐覺得這口音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他也沒在這個公主上放多大心思,更沒有興趣知道紅蓋頭下的臉是什麼樣子的。

他不知道自己今日如此隨意和不在乎,可那個女子卻期盼了不知道多少日日夜夜。

跋山涉水,經過風吹日曬,路途再艱辛她都挺過來了,她努力讓卑微的自己看起來高貴一點,她學著公主走路的樣子,拿捏好語氣,可是這些細節,九嵐連一眼都沒有注意到過。甚至她紅著臉向陪嫁的嬤嬤請教閨房之事,就是為了以完美而無可挑剔的姿勢,去迎接他。

晚上本是他們洞房花燭夜,經過了一天的冷落,路韶以為今夜會是一個盼頭,可是九嵐隻吩咐人將她送回寢宮,別說是他本人來了了,就連服侍的宮人都是懶懶散散,叫好幾聲才應一次。路韶雖說是貧賤出身,沒有多大的大小姐脾氣,可是畢竟是公主的身份,受到如此的待遇,也開始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