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聲從房間裏走出去,看到一個侍衛在外麵候著。
“什麼事。”九嵐很快就恢複了他一貫的神情。
“王,沉月將軍急求覲見。”
“讓他來議事廳。”九嵐右手甩到身後,寬大的袍子隨著他的動作一起一伏,褶皺在陽光下印出小小的陰影。
見到沉月那一副十萬火急的樣子,九嵐不禁也微微嚴肅起來。
“王,中原皇帝禦駕親征,如今大軍已經在途中。”
“禦駕親征確實在意料之外。”九嵐扶了扶額頭,倒也未顯出如何驚慌的神色。
“王的對策是?”
九嵐搖了搖頭,平緩地道:“我們按照原計劃。”
“王,隨行出征的還有左溪。”沉月對於原計劃能否繼續有些懷疑。
“左溪?”九嵐不重不緩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流焰劍法的最後一式,殺傷力堪比神跡。可是左溪來這裏的目的並不是建功立業,不足為患。”
沉月聽得有些雲裏霧裏,但對麵前這個洞悉一切的男人不敢再有質疑。他的決定從來沒出過錯誤。
“臣先告退。”
九嵐點頭允諾,在沉月踏出大殿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叫住了他:“路韶現在人在哪?”
“臣已經將她安置在一處山腳,地方偏僻,無人知曉。”
“看來那詐死的藥,還是有作用的。”
“臣給路韶姑娘服了解藥,三日後她就醒了,目前身體暫時無恙。她一個人住在那邊,沒有什麼反抗的舉動。”
“知道了,下去吧。”
路韶沒有死。九嵐並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他的目的隻是趕走路韶,並不是逼她自殺。路韶根本沒有想過自己為何可以輕易拿到那瓶毒藥,如果沒有九嵐的默許的話。此毒的毒效可以讓人的死狀毫無破綻,呼吸心脈全無,但隻要在三日內服下解藥,人就會漸漸複蘇過來。幾個馬夫全都是九嵐安排的人,路韶一服毒,他們便將她同另一個戴上人皮麵具的女子掉包,偷偷運了出來。
可是九嵐如此一番折騰,獨獨引發了與中原的戰爭,他所為何,連沉月猜不透。
昭原率的五萬大軍從京城浩浩蕩蕩地出發,沒過多久就在邊境與十萬大軍彙合。
之前傳聞的文弱皇帝,竟然精通十八般武藝,一穿上盔甲,英姿颯爽,君臨天下的模樣讓眾將士為之一振奮。
昭原雖然很少去如此遠的地方,但是時常與楚離去各處微服私訪,何況他並不是一副嬌貴的身子骨,也未對行軍的艱苦生活吃不消。
大軍駐紮在邊境。
天色已近黃昏。邊塞的天氣並不是那麼分明,白天就是猛烈的太陽,夜晚就是無底的黑暗,幾乎沒有什麼過渡。唯有傍晚的落日能讓人看出些溫情的端倪來。
此地已經是人煙稀少,赤裸的沙地經過一天的曝曬滾燙滾燙。一些士兵在圍城一圈吃飯,一些換班的士兵還在巡邏。
昭原沒有一刻懈怠,一到駐地就到帳中同戍守邊疆多年的將士了解月孤國的地形。待到他將整張地圖熟悉了個大概,他才微微放鬆下來,隨口問一個副將道:“大軍糧草都還充足嗎?”
“這幾年邊疆的糧草一直都是王爺在負責,王爺盡心極力,大軍的夥食都有了不少的提高,而且軍餉也比原來豐厚了些。”說到這個,副將不禁喜形於色。
昭原亦是附和地點了點頭:“這件事黎風倒做的不錯。”
幾年前顧黎風同昭原有過約定,五年之內邊疆的糧草和軍餉全部由顧家名下的產業包辦。這是一筆不少的開支,對於剛登基沒多久的昭原來說,是一筆極好的買賣。何況顧黎風也確實將邊疆的事情負責地穩穩妥妥,毫無引起任何爭議。昭原如今見到這情形,心裏更是有不少寬慰。
“不過新來了五萬大軍,糧草開銷可能增加,現存的糧草可能維持不了幾天,臣已經向糧草處申請,多運些糧草來。”
“糧草的事情可大可小,你一定要辦好。”不知為何,昭原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但一時也說不上哪裏出了問題。糧草充足的時候,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可一旦糧草不足,這就成了壓死駱駝的稻草。
“臣謹記。”副將利落地單膝跪地,鏗鏘地一抱拳,朗聲說道。
昭原抬了抬手,正色道:“軍營裏沒有皇上,以後不必如此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