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大軍已經安頓下來,昭原例行每日巡視,經過糧庫的時候,他又想到糧草的問題,問管庫的小吏道:“新一批的糧草運到了嗎?”
“回皇上的話,糧草還在路上。”
昭原看了看堆積在一旁如山的麻袋,有一兩袋已經解開了口子。他隨意將手在袋口撚了撚,抽回出來看到手指上偏黃的麵粉,不禁好奇地問道:“記得以前朝中發的軍糧都是大米,怎麼黎風給換成了玉米麵,這玉米麵細膩,倒也是上品,將士們還吃得習慣嗎?”
“將士們吃多了也就習慣了,怕皇上剛從中原過來,也許不習慣,所以給皇上的膳食用的都是大米。”
昭原目光微沉,說道:“今後不必給我特殊待遇,將士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小吏欲言,卻被昭原的眼神掃了下去。
他從糧庫出來,楚離正好練兵回來,便一言不發,恭恭敬敬地跟到昭原身後。
“楚離,月孤國大軍離這兒有多遠?”
“二百裏。”楚離低眉答道。
昭原眼裏精光一閃,說道:“巡視完我們自己的營地,晚上去月孤國的營地看看。”
楚離一愣,立刻明白過來,阻攔道:“皇上,這太危險…”
昭原沒等他說完,就搭了搭楚離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朕先去研究下地形,你去牽兩匹馬出來。”
夜晚。王宮裏一片寧靜。
蘇晚涼已經早早喝完藥睡下,睡眼沉沉安靜。九嵐環抱著她,卻清醒地睜著眼,姿勢有些僵硬,怕自己一點小小的動作就會吵醒她。蘇晚涼蜷縮在他懷裏,像一個嬰兒一般,本能地緊緊依賴著這個懷抱。
過了午夜,九嵐依然異常清醒,突然聽到寢宮的門傳來動靜,他警覺地往周圍看。
“王,軍營遭到偷襲。”一個壓低了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九嵐就著微弱的月光看了看懷裏睡得正沉的人,頓了頓,才對來人道:“備馬,去軍營。”
九嵐躡手躡腳地下床,將蘇晚涼的頭端正地枕到玉枕上,又小心翼翼地替她蓋好被子,才穿上衣服離開。
他到軍營裏時,裏麵已經亂成了一團。而偷襲的人早已經不翼而飛。聽士兵說,似乎來人並不是很多,卻將軍營弄得雞飛狗跳。
“那些人將武功不弱,卻沒有傷幾個人,將兵器庫弄得乒呤啪啦不說,又去馬房將馬弄得到處亂竄,還有些士兵帳裏也遭到了惡作劇。”
九嵐聽完描述,眉頭微蹙,目光卻炯炯有神,他沉思片刻,突然說道:“去看看糧庫有沒有什麼問題。”
正欲繼續訴苦的士兵聞言,也意識到了什麼,飛速地叫上幾個人跑到糧庫。
果不其然,糧庫已經起火了。幸好發現地及時,小火星很快就被撲滅了。
兩個所謂的惡作劇者,昭原和楚離,已經踏上了回程的路。馬蹄一刻不停,像是亡命天涯的兩劍客。昭原想到在以前的一個夜晚,一個姑娘眼眸裏跳動著生動,對他說起奔跑的快樂。
他現在這樣,是在奔跑嗎?任由風貫穿自己的身體,細小的沙粒迎麵而來,也許這是沙漠細膩的歡迎儀式。頭頂是一輪皎潔的明月,沒有瑕疵,寧靜地讓人心頭一暖。
昭原閉上眼,馬繼續飛快地往前。
回到營中,士兵們要麼在熟睡,要麼在無精打采地巡邏,昭原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到帳子裏。
點起一盞油燈,昭原端坐下來,楚離跪坐在一側,沒有說話。
“楚離,你剛才有摸到他們糧庫裏的玉米麵嗎?”
楚離點了點頭。
“竟然跟我們糧庫裏的玉米麵質感一模一樣,說正常也正常,隻是朕還是覺得有點怪。”
“也許是這一帶的玉米麵都是如此。”
昭原搖了搖頭,道:“民間的做得再好,也是比不好專門攻擊給軍隊的。”
“皇上的意思是?”
昭原自己也說不上哪裏奇怪,隻能作罷:“待朕再想想,你也回去先歇著吧。”
“臣告退。”楚離作揖退下。
第二日。
蘇晚涼迷迷糊糊醒來,發現床似乎空蕩了不少。她閉著眼,手試著摸索過身邊原本該是九嵐躺著的位置,發現果然沒有人了。她睜開眼,慢悠悠地坐起來,有些悵然。
“娘娘,你醒了,現在要洗漱嗎?”服侍的宮女早就在一旁端著洗臉盆候著她了。
蘇晚涼和藹地笑了笑,說道:“嗯,好。”
“今早的藥好了嗎?”
“正是溫的,奴婢端來給娘娘。”